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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胜利曙光

    暴雨在乱石嶂肆虐了整整一夜,如同天公倾覆了银河。队伍蜷缩在岩石凹陷处,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和飞溅的雨水,但每个人的心中却都燃烧着一小簇火焰——那处小小的水潭在水源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战士们用所有能找到的容器——水壶、饭盒,甚至摘下宽大的树叶卷成筒状,贪婪地接取着这天降的甘霖。

    天亮时分,暴雨渐歇,天空洗过一般湛蓝,但乱石嶂依旧阴冷潮湿。阳光艰难地穿透石缝,照亮了这片饱经冲刷的巨石迷宫。经过雨水的洗礼,那些石壁上的苔藓显得格外青翠,一些原本干枯的角落也冒出了零星的、顽强的绿芽。

    “快看!这个!”石蛋眼尖,在一处石缝底部发现了几株叶片肥厚、形似兰草的植物,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他记得周瑶教过他,这种植物叫“石髓兰”,虽然味道苦涩,但块茎富含淀粉,是可以救急的野菜。

    这个发现让绝望的人们精神一振。周瑶立刻带着女兵和还能活动的伤员,以那处救命的水潭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仔细搜寻一切可能食用的植物。雨水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希望。他们找到了更多的石髓兰,还有一些可以食用的地衣和菌类(周瑶极其谨慎地辨认,确保无毒)。虽然数量依旧稀少,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空腹。

    秦守义则带着李栓柱、张贵等体力相对完好的战士,开始更系统地探索这条裂缝和其相连的石缝系统。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适宜长期隐蔽的据点,总不能一直露天蜷缩。

    “队长,这边!”张贵在一处看似被巨石完全封死的石缝尽头,发现了一条极其狭窄、需要侧身才能挤进去的通道。通道内黑暗潮湿,但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

    秦守义示意大家警戒,自己率先侧身挤了进去。通道不长,约莫十几米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被几块崩塌的巨型岩石天然形成的、约有半间屋子大小的洞穴!洞穴顶部有缝隙透下天光,虽然昏暗,但足以视物。地面相对干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极其隐蔽,入口狭窄,易守难攻!

    “好地方!”秦守义心中一喜,这简直是天赐的藏身之所!

    他立刻派人回去通知周瑶,带领伤员和物资转移过来。当所有人进入这个相对宽敞、干燥且安全的洞穴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临时据点。

    安顿下来后,生存依旧是首要问题。采集来的野菜和菌类远远不够充饥,尤其是对于需要恢复体力的伤员。秦守义看着战士们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深陷的眼窝,心中焦急。

    “光靠野菜不行。”秦守义对周瑶和李栓柱说道,“得想办法搞点硬货(指粮食或者肉类)。”

    “外面鬼子搜得正紧,出去太危险。”李栓柱皱眉。

    “不出去。”秦守义的目光投向洞穴深处那些黑暗的缝隙,“这乱石嶂这么大,不可能只有咱们。栓柱,你带两个人,往洞穴深处探一探,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有没有野物栖息的痕迹。张贵,你带几个人,在咱们这洞口附近,设置几个更精巧的陷阱,看看能不能逮到出来喝水的岩鼠或者鸟。”

    他又看向周瑶和石蛋:“周瑶,你带着石蛋,把咱们找到的那些石髓兰和能吃的根茎,想办法弄得更能下咽,看看能不能像老乡那样,磨成粉,掺和着吃。”

    分工明确,求生的智慧在这绝境中被激发到了极致。

    李栓柱的探索小组在洞穴深处发现了几条岔路,有的通向死胡同,有的则连接着其他石缝,但并未发现大型动物的踪迹,只找到一些蝙蝠和昆虫。张贵的陷阱小组运气稍好,第二天清晨,一个设在暗处的绳套成功捕获了一只肥硕的岩鼠,这让大家如同过节一般高兴。

    而周瑶和石蛋则在进行着最艰苦的“食物加工”。没有石磨,他们就找来相对平整的石头,将洗净的石髓兰块茎和一些可食用的草根放在上面,用另一块石头耐心地砸碎、研磨。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得到的粉末粗糙不堪,混杂着石屑,但至少能将那难以直接下咽的苦涩植物变成可以充饥的“糊糊”。

    当第一锅混合着岩鼠肉、野菜粉末和少量盐巴的、黏糊糊、颜色可疑的“石髓羹”在简易的土灶上煮开时,那散发出的、带着土腥和苦涩却又无比真实的热气,让每一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他们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分食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味道依旧糟糕,但胃里传来的暖意和饱腹感,却给了他们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秦守义嚼着那粗糙的糊糊,目光扫过洞穴里每一张在火光映照下虽然憔悴却眼神坚定的脸。水找到了,临时的家有了,虽然食物依旧匮乏,但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双手,从这片看似毫无生机的石头缝里,一点点地榨取着生存的资源。

    他走出洞穴,站在狭窄的入口处,望着石缝外那一小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竹内的铁壁合围将他们逼入了这绝地,但他们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像石缝里的种子,只要有一点点泥土和水分,就要顽强地生根、发芽。

    曙光,或许还远,但黑暗,并未能吞噬一切。

    时间在乱石嶂的巨石缝隙间缓慢而艰难地流逝,转眼已近年关。洞外北风呼啸,卷着细碎的雪沫从石缝顶端灌入,带来刺骨的寒意。洞穴内,那堆日夜不敢完全熄灭的篝火,成了维系生命和希望的微弱核心。

    生存依旧是每日与天争、与地斗的残酷课题。石髓兰和零星捕获的小动物,仅能维持队伍不饿死的底线。每个人的脸颊都深深凹陷下去,肋骨清晰可见,走起路来脚步虚浮。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恶劣环境,让几个本就重伤初愈的战士再次病倒,持续的低烧和咳嗽在阴冷的洞穴里回荡,揪着每个人的心。周瑶用尽了所有她能找到的草药,但面对虚弱的病体,效果微乎其微。

    秦守义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看着周瑶日夜不休地照顾伤员,看着她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心中如同压着巨石。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鬼子来,这个冬天就能把他们彻底拖垮。

    “不能光指望老天爷和这几块石头了。”秦守义召集李栓柱和张贵,声音因缺乏食物而有些低沉,“得想法子,跟外面通通气。”

    “队长,外面风声紧得很,竹内那老狗肯定没放松。”李栓柱裹紧了身上破烂的单衣,呵出一口白气,“咱们现在出去,就是往枪口上撞。”

    “不是硬闯。”秦守义的目光投向洞穴深处那条李栓柱探索过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岔路,“栓柱,你上次说,那条岔路走到头,能隐约听到风声,感觉不像死胡同?”

    李栓柱点点头:“是有风声,但石缝太窄,而且看起来很深,我没敢再往里钻。”

    “钻!”秦守义斩钉截铁,“明天,我跟你,再带两个人,带上绳子,往里探!万一……万一能通到外面呢?哪怕只是找到一个能观察到外面情况的口子也好!”

    这是一次冒险。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探索未知的黑暗洞穴,风险极大。

    第二天,秦守义、李栓柱带着两名体力最好的战士,举着用松脂和破布临时制作的火把,再次进入了那条幽深的岔路。通道果然狭窄异常,有些地方需要匍匐前进,冰冷的岩石摩擦着身体,火把的光亮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显得如此微弱。

    他们不知爬了多久,火把换了一根又一根,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窒息和绝望时,走在最前面的李栓柱突然停住了。

    “队长……有风!风变大了!”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秦守义奋力挤上前,果然,一股明显的气流从前方黑暗中涌来,带着山外特有的、冰冷而清新的气息。他们奋力向前,通道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处垂直向上的、狭窄的岩缝,抬头望去,极高处似乎有一线微光!而那风,正是从那里灌入!

    “是通向外面的气孔!”秦守义心中狂喜。虽然人无法通过,但这意味着他们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他让一个身材最瘦小的战士踩着人梯,小心翼翼地向那气孔攀爬。战士艰难地爬到所能及的最高处,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向外望去——

    “队长!能看到外面!是……是山下的路!还能看到远处好像……好像有个村子,冒着烟!”战士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这个消息如同寒冬里的一把火,瞬间温暖了所有人的心!他们终于重新获得了“眼睛”!虽然只是一个极其有限的观察孔,但足以让他们了解外界的动向,判断鬼子的活动规律!

    接下来的日子,这个被命名为“望风眼”的狭窄气孔,成了队伍最宝贵的财富。秦守义安排了最可靠的战士轮流值守,记录山下道路上行进的队伍规模、频率,观察远处村庄的动静。

    通过持续的观察,他们发现,竹内的重点似乎仍然放在对平原地区和大村庄的控制上,对这片被视为绝地的乱石嶂,巡逻的频率明显降低了。而且,年关将近,鬼子和伪军也似乎有些松懈,运输和巡逻都不如之前频繁。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秦守义心中酝酿。

    这天,是传统的农历小年。洞穴里,气氛却格外低沉。没有鞭炮,没有饺子,只有一锅照例稀薄寡淡、勉强果腹的石髓羹。一个重伤员在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周瑶和女兵们默默地用洞里能找到的最干净的破布,为他整理了遗容。没有棺材,没有坟茔,只能将他安葬在洞穴深处一个安静的角落。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秦守义站在“望风眼”下,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远处村庄模糊的爆竹声,紧紧攥住了拳头。他转身,面向所有沉默的战士,声音因悲愤而异常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弟兄们!今天是小年!咱们的兄弟,没能熬过去!这仇,这恨,咱们不能忘!鬼子想让咱们在这石头缝里烂掉、冻死、饿死!咱们偏不!”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悲戚而麻木的脸:“咱们有眼睛了!看到了外面!鬼子他娘的也要过年!他们松懈了!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队长,你的意思是?”张贵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干他一票!”秦守义低吼道,手指向“望风眼”指示的某个方向,“根据观察,山脚下那个叫‘野狐坪’的地方,有个伪军的小型补给点,守备松懈!咱们年三十晚上动手!抢他娘的粮食、药品!让弟兄们,过个年!也让竹内老鬼子知道,咱们还活着,还能咬人!”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但在这绝望的寒冬,它像一束强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洞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那几乎熄灭的复仇火焰和求生欲望。

    “干!”

    “抢他娘的!”

    低沉的吼声在洞穴中回荡,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决绝。

    石缝里的年关,没有团圆,没有喜庆,只有磨亮的刺刀,和一颗颗渴望用敌人的鲜血与物资,来祭奠亡魂、迎接新生的复仇之心。

    乱石嶂的黄昏来得格外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巨石阵,凛冽的北风在石缝间穿梭,发出尖锐的呼啸,卷起地上仅存的枯叶和雪沫,抽打在岩石上噼啪作响。洞穴内,气氛却与外面的严寒截然不同,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紧张、悲壮和一丝亢奋的情绪在无声地流淌。

    秦守义站在篝火旁,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跃,映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他面前,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一名战士——李栓柱、张贵,以及另外九名体力相对最好、意志最坚定的老兵。每个人都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备:磨得雪亮的刺刀已经装上枪头,仅剩的子弹被一粒粒数过,小心地压进弹仓,几枚珍贵的手榴弹别在最顺手的位置。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金属轻微的碰撞声。

    “话,昨天都说透了。”秦守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咱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拿回咱们活命的东西!是为了地底下躺着的弟兄,为了洞里挨饿受冻的姐妹!野狐坪那帮二鬼子,正在喝酒吃肉过年!咱们,就去给他们送一份‘年夜饭’!”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这十一名视死如归的汉子:“记住战术!李栓柱带三人,从东面摸掉岗哨,制造混乱!张贵带两人,负责解决营房里的敌人!我带剩下的人,直扑仓库!动作要快,要狠!得手后,以哨音为号,按预定路线撤退,不准恋战!”

    “明白!”十一个人低沉的应和声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

    周瑶带着留守的伤员和女兵,默默地将最后一点能吃的糊糊分给出征的战士,又将所有能找到的水壶灌满。她没有说什么“小心”、“保重”之类的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每个战士的手,那眼神里的担忧和期盼,胜过千言万语。石蛋将自己珍藏的一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相对平坦的石头塞给张贵,小声说:“张叔,用这个……砸鬼子的脑袋,趁手!”

    夜色渐深,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这恶劣的天气,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出发!”秦守义低吼一声,第一个侧身钻出了洞穴,消失在呼啸的风雪和浓重的夜色里。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沿着早已勘探熟悉、利用巨石阴影隐藏的路径,悄无声息地向山下的野狐坪潜去。

    野狐坪伪军补给点,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几间土坯房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传来划拳行令的喧闹声和跑调的戏曲声。门口的木制岗楼上,两个哨兵缩着脖子,怀里抱着枪,不停地跺着脚,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和不能回家过年的倒霉差事。院子里,堆放着一些盖着油布的物资,旁边还拴着几条无精打采的军犬,此刻也蜷缩在狗舍里躲避风寒。

    李栓柱小组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利用风声和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岗楼下方。两个哨兵的注意力完全被营房里的喧闹和刺骨的寒冷吸引,根本没有察觉死神的临近。

    “动手!”李栓柱打了个手势。

    两名战士如同猎豹般跃起,捂住哨兵的嘴,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划过喉管。轻微的挣扎很快停止,尸体被轻轻放倒。与此同时,李栓柱和另一名战士将几颗拔掉保险销的手榴弹,精准地扔进了灯火通明、喧闹声最大的那间营房窗户!

    “轰!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瞬间撕碎了除夕夜的宁静!营房里的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炸懵了,惨叫声、哭喊声、桌椅碎裂声响成一片!

    “敌袭!抗日团来了!”

    “快拿枪!”

    混乱中,张贵小组如同利刃般切入,冲进另一间被爆炸惊动、正乱作一团出来查看情况的营房,驳壳枪和刺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

    而秦守义则带着主力,如同旋风般直扑院子角落的仓库!仓库门口一个吓傻了的伪军刚举起枪,就被秦守义一枪撂倒。战士们用枪托砸开仓门上的铁锁,冲了进去!

    仓库里堆放着麻袋装的粮食、成箱的罐头、还有少量的药品和棉衣!战士们眼睛都红了,如同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迅速而高效地将最急需的粮食、药品和几件棉衣往带来的大口袋里装。

    整个战斗过程快如闪电,从第一声爆炸到秦守义发出撤退的尖锐哨音,不过短短几分钟。当附近据点的日军听到爆炸声,派出援兵赶到时,野狐坪补给点已是一片火海和狼藉,留守的伪军死伤大半,而袭击者早已借着风雪和夜色的掩护,背负着沉重的缴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守义等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彻底摆脱了追兵,才在一个预先约定的隐蔽石缝里停下来喘息。清点缴获,虽然没能拿到武器弹药,但粮食足够洞里的人支撑大半个月,还有了宝贵的药品和御寒的棉衣!

    “快!回洞!”秦守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雪水,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当他们背着沉甸甸的、用生命换来的年货,如同凯旋的勇士般回到洞穴时,所有留守的人都涌了上来。看着那金黄的粮食、油亮的罐头和救命的药品,压抑了太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激动的笑容。

    周瑶立刻用新缴获的粮食和罐头,加上之前舍不得吃的一点岩鼠肉,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年夜饭”。虽然依旧简陋,但这是他们进入乱石嶂以来,吃得最饱、最像样的一顿饭。

    秦守义拿起一个罐头,走到洞穴深处那个新堆起的小小石堆前,将罐头轻轻放在上面。

    “弟兄,过年了。吃点好的……”他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所有围坐在篝火旁、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的战士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水碗。

    “这第一碗,敬牺牲的弟兄!第二碗,敬咱们自己,咱们还活着!第三碗,”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敬小鬼子,和那些数典忘祖的二鬼子!他们的年,过到头了!咱们的年,从今天,才开始!”

    “干!”

    低沉的吼声在洞穴中回荡,伴随着洞外依旧呼啸的风雪,仿佛一曲悲壮而充满希望的除夕战歌。这一记除夕惊雷,不仅炸醒了敌人的迷梦,更炸开了笼罩在抗日团头顶的绝望阴云。希望,如同那篝火中重新跃起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除夕夜突袭野狐坪的胜利,如同一剂强效的补药,注入了这支濒临绝境的队伍。缴获的粮食、药品和御寒衣物,让他们终于得以在乱石嶂这个冰冷的石头迷宫里,获得了一段相对安稳的喘息之机。

    洞穴内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每天能喝上不再是清汤寡水的杂粮粥,偶尔甚至能分到一小块油汪汪的罐头肉,这让战士们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深陷的眼窝也不再那么吓人。周瑶用缴获的药品,精心治疗着伤员,几个持续低烧的战士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咳嗽声也日渐稀疏。那几件缴获的棉衣,优先分配给了身体最虚弱的伤员和放哨的战士,虽然依旧寒冷,但至少抵御了部分刺骨的春寒。

    秦守义没有沉浸在短暂的满足中。他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加强了队伍的整训。体能训练重新提上日程,在洞穴附近相对安全的石缝间,战士们进行着恢复性的攀爬、越野和力量练习。战术演练也更加频繁,秦守义将赵旭日和叶青曾经强调的游击战要点,结合乱石嶂独特的地形,反复进行推演和模拟。

    “咱们现在像啥?就像石头缝里的蝎子!”秦守义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上,用木棍画着示意图,“鬼子是踩进来的大脚板,咱们不能硬碰,得藏好了,看准他脚底板最软的地方,瞅准机会,给他狠狠蜇一下!然后立马缩回石头缝里!”

    他的比喻粗俗却形象,战士们听得津津有味,对如何在复杂石林中隐蔽、转移、设伏有了更直观的理解。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初春的黑云岭,寒意并未消退,反而因为冰雪消融而变得更加潮湿阴冷。这种天气下,洞穴内的生活并不好过,融化的雪水沿着石缝渗入,地面总是湿漉漉的,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更大的危机悄然降临——春季的山里,容易爆发疫病。

    先是两个身体本就虚弱的伤员开始出现高烧、呕吐和腹泻的症状,紧接着,类似的情况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开来。不到三天时间,近半数的战士都病倒了,症状轻重不一,但普遍表现为持续发热、浑身无力、上吐下泻。

    周瑶心急如焚。缴获的药品主要是外伤药和少量消炎药,对这种来势汹汹的肠胃传染病几乎无效。她带着未染病的女兵和石蛋,拼命采集所有她知道可能具有清热解毒作用的草药,熬成浓浓的、苦涩的汤药给病号灌下去,但效果甚微。洞穴里弥漫着病痛的呻吟声和草药混合着呕吐物的难闻气味,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是痢疾,还是伤寒?”秦守义看着周瑶熬得通红的双眼,沉声问道。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但强撑着没有表露出来。

    “说不准,症状很像……但缺医少药,没法确诊。”周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无力感,“再这样下去,不用鬼子来,咱们……”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支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队伍,很可能要垮在病魔的手里。

    秦守义走到“望风眼”下,冰冷的风吹拂着他滚烫的额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望着山下依旧被日军严密封锁的世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面对敌人的枪炮,他可以拼命,可以周旋,但面对这无形的病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束手无策。

    难道,他们熬过了寒冬,熬过了饥饿,最终却要倒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

    就在这内外交困、几乎陷入绝境的时候,负责在“望风眼”值守的战士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队长!下面……下面路上有情况!不是鬼子的巡逻队,是两个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好像在往山里跑!后面……后面好像还有伪军在追他们!”

    有人往山里跑?被伪军追?

    秦守义精神一振,立刻凑到“望风眼”前仔细观察。果然,在山下那条蜿蜒的小路上,两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正拼命向乱石嶂方向跑来,他们身后不远处,几个穿着黄皮子的伪军一边开枪一边追赶,子弹打在路边的石头上,溅起点点火星。

    那两个人对山路似乎并不熟悉,奔跑的方向有些偏离,眼看就要被伪军追上了。

    “队长,救不救?”值守的战士问道。

    秦守义脑中飞快地权衡。救人,意味着可能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地,风险极大。但见死不救,尤其是被伪军追杀的人,很可能是与他们一样的反抗者或者无辜百姓,他于心何忍?而且,万一能从这两人口中得到一些外面的消息呢?

    眼看那两人就要被伪军合围,秦守义把心一横:“李栓柱!张贵!带上家伙,跟我走!救人!”

    他点了五名尚未染病、体力最好的战士,迅速沿着一条隐秘的路线向山下潜去。他们如同山间的岩羊,在乱石间敏捷地穿梭,很快便接近了事发地点。

    那两人已被伪军逼到了一处石坎下,无处可逃。五个伪军正骂骂咧咧地围上去,准备抓活的。

    “打!”秦守义一声令下!

    “砰!砰!砰!”

    几声精准的点射,三个伪军应声倒地!剩下两个伪军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被李栓柱和张贵追上去轻松解决。

    秦守义带人冲到石坎下,那两人瘫坐在地,惊魂未定。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年纪稍长,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憔悴,穿着破旧的长衫,像个教书先生;另一个年轻些,二十出头,身材精壮,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像是个庄稼汉。

    看到秦守义等人手中的武器和迥异于伪军的精气神,那年长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挣扎着想站起来:“你们……你们是……”

    “黑云岭抗日团!”秦守义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伪军追?”

    那年长者闻言,激动得嘴唇哆嗦:“可找到你们了!我们是……是山外游击队的联络员!这位是交通员小王!我们奉命寻找你们很久了!鬼子封锁太严,我们好不容易才摸进来,没想到还是被眼线发现了……”

    山外游击队?联络员?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春雷,在秦守义耳边炸响!他们不是孤军!组织还在找他们!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走!”

    带着这两个意外的“客人”,秦守义一行人迅速撤离,再次消失在了乱石嶂错综复杂的石缝之中。回到洞穴,周瑶等人看到带回来两个陌生人,都十分惊讶。

    秦守义将两人安顿好,让周瑶给他们检查了一下身体(主要是些擦伤和惊吓),又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水。那年长的联络员,自称姓吴,稍微缓过气后,便急切地向秦守义讲述了外面的情况。

    原来,上级党组织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黑云岭抗日团这支失散的队伍。得知他们可能在乱石嶂一带活动后,便派出了多批联络员试图潜入联系。吴联络员和小王是其中一批。他还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日军因太平洋战场吃紧,近期可能从黑云岭地区抽调部分兵力,防守可能会出现短暂的薄弱期;同时,山外的游击队也在积极活动,策应他们。

    “秦队长,同志们都在盼着你们归队啊!”吴联络员握着秦守义的手,激动地说。

    组织的消息和山外的形势,如同温暖的春风,吹散了洞穴内积郁多日的病气和绝望。尽管眼前的疫病危机仍未解除,但希望的大门,似乎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

    秦守义看着虚弱的战友,又看了看吴联络员带来的、用油纸包裹的、几片珍贵的专治痢疾的西药,紧紧攥住了拳头。

    春寒依旧料峭,但坚冰之下,已有暖流涌动。

    吴联络员和小王的出现,以及那几片用生命护送进来的、专治痢疾的西药,如同在黑暗窒息的地下河中凿开了一个透气的孔洞,让洞穴里几乎凝固的绝望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周瑶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几片珍贵的药片。她立刻根据吴联络员转述的用药说明,优先分配给了病情最危重的几名战士。药效需要时间,但希望本身,就是最好的良药。看着周瑶眼中重新燃起的专注光芒,看着病员服下药片后安然睡去的样子,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守义将吴联络员和小王请到洞穴相对僻静的一角,围着微弱的篝火,开始了深入的交谈。他需要知道外面世界的确切情况,需要了解组织的部署,更需要判断这条突如其来的“纽带”,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吴联络员,本名吴明远,果然是山外游击队支队的政委,言辞清晰,条理分明。他证实了日军因太平洋战场压力,确实有从黑云岭抽调兵力的迹象,但具体规模和时间尚不明确。他强调,上级高度重视黑云岭抗日团这支顽强生存下来的力量,希望他们能尽快跳出乱石嶂的困境,与山外主力取得联系,形成战略配合。

    “秦队长,你们在这里坚持斗争,意义重大!不仅牵制了竹内部分兵力,更是在敌人心脏里插了一面不倒的旗帜!”吴明远语气诚恳,“但孤军奋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山外有更广阔的活动空间,有根据地的支持,有药品,有弹药补充……”

    秦守义默默听着,炭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何尝不想跳出这囚笼般的石林?何尝不想与主力会师?但现实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巨石,横亘在面前。

    “吴政委,”秦守义开口,声音因疲惫和思虑而沙哑,“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看我们现在的状况。”他指了指周围或躺或坐、大多面带病容的战士,“能站着走路的,不到一半。缺医少药,体力透支。从乱石嶂到山外,要穿过鬼子几道封锁线,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强行突围,等于送死。”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对山外的情况,尤其是鬼子兵力调动的具体情报,掌握得并不确切。竹内那条老狗狡猾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放出风声,引我们出去?”

    吴明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秦守义的顾虑:“秦队长的担心很有道理。所以,上级的意思也不是让你们立刻盲目前往。当务之急,是恢复战斗力,建立稳定可靠的联系通道。我们可以先派小王这样的熟悉路线的交通员,建立一条秘密交通线,将山外的情报、药品和小批补给送进来,同时将你们的情况传递出去。”

    他看向一旁沉默寡言、却眼神精悍的小王:“小王是我们支队最好的交通员,对黑云岭到山外的小路非常熟悉。”

    建立交通线?这无疑是一个更务实、也更安全的方案。如果能有一条稳定的补给和信息通道,他们就能在乱石嶂真正站稳脚跟,逐步恢复元气。

    “另外,”吴明远压低了声音,“关于竹内可能的兵力调动,我们也在加紧核实。一旦确认,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那时候,里应外合,突破封锁的成功率会大很多。”

    洞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一些,篝火噼啪作响。秦守义陷入了沉思。吴明远的提议,无疑指出了目前最可行的道路。固守待变,积蓄力量。但这同样意味着,他们还需要在这片石林中忍耐更长的时间,承担被发现的风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洞穴。周瑶正在给一个服了药的伤员喂水,动作轻柔;李栓柱和张贵在低声检查着武器,神情专注;石蛋则靠在岩壁上,虽然疲惫,却努力睁大眼睛听着这边的谈话……这些面孔,这些与他生死与共的弟兄姐妹,他们的命运,此刻就系于他的抉择。

    “好!”秦守义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一拳砸在自己的膝盖上,“就按吴政委说的办!先建立交通线!小王同志,以后就辛苦你了!”

    小王用力点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秦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洞穴里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吴明远利用他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开始给战士们讲解全国抗战的形势,分析敌我力量的变化,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小王则带着李栓柱,开始详细勘探从乱石嶂通往山外的数条隐秘小路,规划未来交通员往来的路线和隐蔽点。

    周瑶在吴明远的指导下(吴略通医术),对病员进行了更科学的护理和用药。那几片西药发挥了关键作用,最危重的几名战士病情稳定下来,并开始好转。虽然疫情尚未完全扑灭,但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秦守义则与吴明远反复商讨,制定了详细的近期计划:以乱石嶂为隐蔽基地,通过小王建立的交通线,逐步获取补给,恢复战斗力;同时,派出小股侦察力量,利用“望风眼”和交通线获得的情报,继续对鬼子薄弱环节进行有限度的袭扰,保持压力,并伺机核实日军兵力调动情况。

    一条连接孤岛与外界的脆弱却至关重要的纽带,就这样在乱石嶂的巨石缝隙中,悄然建立起来。希望不再仅仅是内心的信念,而是化为了可以触摸到的药品、传递情报的纸条和一条通往生路的、虽险峻却真实存在的路径。

    秦守义站在洞穴口,望着远方渐渐泛白的天空。春寒依旧,但他的心中却燃着一团火。他知道,最艰难的阶段或许正在过去。他们不再是迷失在石林中的孤狼,他们重新听到了组织的召唤。下一步,就是积蓄力量,磨利爪牙,等待那个冲出牢笼、与主力汇合、给予敌人更沉重打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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