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经理？”

    杨戬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看着面前那份复杂到让他这个活了亿万年的神仙都感到头晕目眩的“分析报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听不懂。

    但他又好像，隐约抓住了什么。

    把“裁决者”这种足以毁灭宇宙的恐怖存在，称之为“不成熟的产品”。

    把孙悟空他们那场关乎宇宙命运的胡闹，称之为“大型用户内测”。

    这种举重若轻，这种将一切都置于“掌控”之中的姿态……杨戬可以肯定，哪怕是当年洪荒时代的那些圣人，也不曾有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看待世界的方式，与三界之内所有的生灵，都截然不同。

    “好了，真君，别研究我的职位了。我们还是聊点正事。”陈晨的声音，打断了杨戬的思绪，

    “这份报告你先看着，雅典娜的初步分析是，所有文明的创世神话里，都反复提到了几个共同的，核心概念——‘大地’、‘生命’、‘轮回’、‘平衡’。”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些所谓的‘创世神’，或许并非某个具体的‘个体’，而是执掌这些最古老宇宙法则的，‘权限’的化身。

    比如，女娲、盖亚，可能都是‘生命创造’这个权限，在不同文明中的不同投影。”

    “而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权限’的，当代‘管理员’。”

    杨戬点了点头，陈晨的这个说法，与他的一些古老记忆，不谋而合。圣人，本就是天道的化身。

    “我明白了。”杨戬沉声说道，

    “我会以这份报告为指引，先从地仙界开始，寻访那位，最古老的地仙之祖。如果他还存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很好。”陈晨对此表示赞同，

    “你负责‘线下走访’，我负责‘线上搜索’。我们双管齐下，我就不信，挖不出那帮喜欢在幕后看戏的老家伙。”

    结束了与杨戬的通讯，陈晨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搞定了“裁决者”这个定时炸弹，又把杨戬这位顶级战力，彻底拉到了自己的思想阵营里。计划的第一阶段，算是超额完成了。

    现在，是时候，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那片混乱的“施工现场”了。

    “雅典娜，把‘腐朽之心’的监控画面，切到主屏幕。”

    屏幕上，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团队建设”还在继续。

    不过，在经历了长达数日的“友好切磋”后，他们似乎也找到了某种奇怪的“默契”。

    孙悟空不再一味地找茬，他发现这个冒牌货虽然死板，但在数据分析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他总能用最少的计算，找出最脆弱的结构点。

    而六耳猕猴也发现，虽然孙悟空的施工方式野蛮得像头野猪，但效率是真的高。

    那些他需要计算半天才能剥离的能量节点，孙悟空一棒子下去，就解决了。

    虽然附带伤害大了点，但……快啊。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

    六耳猕猴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个地方：“这里，敲一下。”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飞过去，“duang”就是一棒子。

    “那边，再来一下，力道轻点。”

    “duang！”

    “……”六耳猕猴看着那被砸出一个大坑的区域，沉默了片刻，“……算了，就这样吧。下一个。”

    他们俩，竟然真的，在以一种“施工队”和“监理”的方式，合作了起来。

    而“裁决者”，则像个称职的“项目经理”，安静地在王座上“摸鱼”，只有在他们俩的破坏力即将超出“安全阈值”时，才会象征性地，亮一下魂火，发出一个【警告】的意念。

    “司长，他们的合作效率，比预想中，高了37%。”雅典娜报告道。

    “意料之中。”陈晨对此毫不意外。

    两个顶级程序员，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为了项目不延期，还是会捏着鼻子合作的。

    “六耳猕猴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这才是陈晨现在最关心的。

    “裁决者”的问题暂时稳住了，但六耳猕猴最初的警告——“完美的坟墓”，依然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那把名为“霜之哀伤”的剑，需要一把“鞘”。

    而六耳猕猴，就是来找“鞘”的材料的。

    “报告司长。”雅典娜调出了六耳猕猴上传的最新一份“评估报告”，“根据‘评估顾问’六耳猕猴的深度勘探，‘腐朽之心’的核心，确实存在一个，高维度的‘因果奇点’。”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由无数光线扭曲、折叠构成的，无法用三维语言描述的，奇异物体的模型。

    “这个‘奇点’，是在这颗脉冲星坍缩的瞬间，被庞大的引力，和‘锈’的侵蚀之力，共同作用下，偶然形成的。

    它本身，不属于我们这个维度的物质。它的特性是……‘绝对包容’。”

    “绝对包容？”陈晨挑了挑眉。

    “是的。”雅典娜解释道，

    “它可以容纳任何形式的能量、信息、甚至法则，而不会被其改变自身的基本属性。就像一个，容量无限，且永不磨损的‘硬盘’。”

    “六耳猕猴认为，这种材料，是制作‘剑鞘’的，唯一选择。只有它，才能容纳‘霜之哀伤’那，足以冻结因果的，绝对‘死寂’之力，而不会被其同化。”

    陈晨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明白了。

    地藏王菩萨的“净化业火”，是给“裁决者”装上了一道“道德锁”，防止它“作恶”。

    而这个“因果奇点”制成的“剑鞘”，则是要给它装上一道“物理锁”！

    “霜之哀伤”的力量，是“逻辑性死亡”，是“删除”。这是一种，纯粹的，只出不进的，“熵减”之力。

    用得多了，整个宇宙都会被它“删除”干净。

    而“剑鞘”的作用，就是，在“霜之哀伤”不使用的时候，将它的力量，‘收纳’起来。让那股“死寂”之力，有一个可以“存放”的地方，而不是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辐射。

    这就好比，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平时必须放在刀鞘里。只有在需要砍东西的时候，才拿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平衡”！

    “好东西啊！”陈晨忍不住一拍大腿，“这玩意儿，必须搞到手！”

    他看着屏幕上，那两只正在“合作施工”的猴子，一个新的“订单”，在他的心中，迅速生成。

    他再次拿起了麦克风。

    “咳咳，项目组全体成员请注意，现在发布‘腐朽之心资产回收项目’的，第二阶段任务指令！”

    听到这声音，正在“监工”的孙悟空，和正在“勘探”的六耳猕猴，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了头。

    连那个正在“摸鱼”的“裁决者”，王座上的魂火，也重新亮了起来。

    “任务更新：”陈晨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放弃原定的‘分层剥离’方案。”

    “我要求你们，协同合作，把那颗‘腐朽之心’，给我，完完整整地，从这片星域里……”

    “撬出来！”

    “然后，打包带走！”

    此言一出，孙悟空愣住了。

    六耳猕猴愣住了。

    连“裁决者”，那刚学会“摸鱼”的逻辑核心，都差点，再次蓝屏。

    撬……撬走一颗脉冲星？

    这老板，比我们当员工的，还不讲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