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天下大势!

    议事厅后堂,一间僻静的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

    秦王朱存枢,这个往日里陈海都懒得正眼瞧的藩王,此刻却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公鸡。

    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袍,局促不安地坐在客座上,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他却不敢碰一下。

    陈海不开口,这暖阁里便只有炭火爆裂的轻微声响。

    “龙脉?”

    陈海终于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朱存枢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弹了起来,姿态放到了尘埃里,脸上挤出谄媚的讨好。

    “陈帅……主公明鉴!那不过是小王为求苟活,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他见陈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地解释:

    “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龙气!是在秦岭深处,小王耗费万金,秘密修建的一处堡垒。”

    “里面囤积的粮食、药材、兵甲、金银,足够我朱家数百口人,在里面躲上三年,与世隔绝!”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大明……气数已尽。小王别无所求,只愿献出这处‘龙脉’,换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从此做个安安分分的富家翁。”

    陈海听完,没说话。

    他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吹了吹氤氲的热气。

    这个动作,缓慢而平静,却让朱存枢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头猛虎无声地审视,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带秦王下去休息吧。”

    陈海挥了挥手,像是赶走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朱存枢如蒙大赦,腿一软,几乎是被亲兵架着拖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议事厅里就炸开了锅。

    “主公!这狗日的秦王,在西安鱼肉百姓,作威作福,不知害了多少人!留着他作甚?”

    罗虎第一个跳出来,唾沫星子横飞。

    “一刀砍了,正好用他的人头祭旗,告慰西安城屈死的百姓!”

    赵老四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杀个藩王,多大的名声!咱们正好告诉天下人,谁敢欺负老百姓,管他姓朱还是姓王,都一个下场!”

    一众武将纷纷叫嚷起来,个个杀气腾腾。

    在他们看来,这朱存枢就是一头养肥了的猪,不宰了分肉,简直天理难容。

    “糊涂!”

    宋献策一拍桌子,干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杀一个朱存枢,除了泄愤,有何用处?”

    “主公志在天下,日后要面对的,是成百上千个姓朱的宗室!今日杀了朱存枢,明日天下所有藩王只会与我军死战到底!”

    “若今日留下他,给他富贵,给他活路,那便是给天下所有朱明宗室,立下了一个榜样!”

    一直沉默的洪承畴也捻着胡须,慢悠悠地开了口。

    “宋先生所言极是。一个活着的、感恩戴德的秦王,比一百个死掉的秦王都有用。此乃千金买马骨之计。主公若想兵不血刃取天下,此举必不可少。”

    连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孙传庭,此刻也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陈海一眼。

    陈海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缓缓开口。

    “老宋说得对。”

    他看向赵老四和罗虎,声音平稳而有力。

    “你们的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杀猪的。”

    “这朱存枢,现在就是一块骨头,咱们得把他吊起来,让天下的野狗都看着。”

    “告诉他们,只要肯摇尾巴,咱们这儿,有的是肉吃。”

    赵老四挠了挠光头,似懂非懂,但既然主公发了话,他便不再多嘴。

    这场关于秦王生死的争论,就此尘埃落定。

    关中的安稳,并不能让天下也跟着安稳下来。

    接下来的数月,天下大势急转直下。

    清军在山西劫掠一空后,竟没有南下,而是卷着无数人丁财货,心满意足地退回了关外。

    他们走后,整个山西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这片焦土,却成了李自成的沃土。

    被清军打得几乎散架的闯军,在河南、湖广连年大旱的助推下,如同饿疯了的蝗虫,席卷了无数活不下去的流民。

    短短几个月,李自成的队伍竟如滚雪球般,再次膨胀到了号称百万之众的地步。

    “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比任何刀枪都管用。

    李自成携滔天之势,连破数城,明廷官员望风而降,曾经把他追得上天无路的官军,此刻竟成了他的前锋。

    消息传到新安镇,赵老四坐不住了。

    “主公!那李闯都快打到北京城了!咱们还在这儿磨蹭啥?”

    他在议事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虎。

    “再不动手,等他坐了龙庭,咱们可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是啊主公,不能再等了!”

    “发兵吧!”

    众将纷纷请战,生怕慢人一步。

    陈海却只是看着地图,手指在陕西、甘肃一带缓缓划过,纹丝不动。

    “急什么?”

    他淡淡地问。

    “咱们的后院,还没扫干净呢。”

    后院?

    众将不解,陕西不是已经平定了吗?

    陈海的手指,重重点在了甘肃的三边重镇之上。

    “传令,所有卫所,降者,有饭吃,有田种。”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不降者,死。”

    命令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那些世代受着军头盘剥,连饭都吃不饱的卫所兵,一听说靖难军来了还分田,立刻打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至于那些把治下百姓当奴隶,把兵丁当家奴的军头,试图抵抗的,他们的脑袋成了靖难军土改政策最好的宣传品。

    盘踞在甘凉道上的马匪、山贼,也在数月的清剿中被连根拔起。

    当整个西北被彻底打造成一块铁板时,时间已经悄然滑入崇祯十六年的尾声。

    天下的局势,也彻底滑向了疯狂。

    张献忠在四川称帝,建国大西。

    消息传到襄阳,李自成不甘人后,立刻登基,建国大顺。

    随即兵分两路,一路出山西,一路出山东,对北京形成钳形攻势,誓要一举捣毁朱明的老巢。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李自成的大军所过之处,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各地官员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弃官而逃。

    紫禁城里,崇祯皇帝状若疯癫,连下十几道勤王圣旨,可谕旨出了京城,便如石沉大海。

    坐拥明朝最后精锐的江北四镇,隔岸观火。

    手握关宁铁骑的平西伯吴三桂,在山海关按兵不动。

    就这样,在一种荒诞的默契中,李自成的大顺军,孤零零地,却又浩浩荡荡地,兵临北京城下。

    崇祯十三年,三月。

    新安镇,帅府。

    最后一封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被送到了陈海的案头。

    信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解脱般的兴奋。

    “主公!三月十七,闯军破彰义门!十八日,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皇后周氏、袁贵妃自尽……”

    “大明……亡了!”

    砰!

    赵老四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娘的!总算是亡了!”

    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目光灼灼地望向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

    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宋献策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主公,李自成虽入主京城,但根基未稳,人心未附。吴三桂拥兵自重,关外鞑子虎视眈眈。天下糜烂,群龙无首……”

    “这,便是您说过的,真正的时机!”

    陈海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看激动的众人,而是走到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了北京,越过了山海关,落在了那片白山黑水之间。

    “传令。”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帐内所有热血沸腾的将领,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全军整备,三日后,东出潼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他们以为必然会听到的名字。

    北京。

    “目标,不是北京。”

    陈海转过身,看着一张张愕然的脸,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两个字。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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