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结盟?

    “让他进来。”陈海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帐门掀开,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迈步而入。

    他甲胄满是征尘,腰背却挺得像一杆枪,眼神沉静地扫过帐内,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主位的陈海身上。

    没有半分流寇的虚浮,全是边军的沉稳悍勇。

    陈海的目光掠过他的脸,落在他那双布满厚茧的手上。

    不是农夫的茧,是常年握持兵刃磨出的茧。

    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闯王麾下,田见秀,奉闯王之命,拜见陈将军。”汉子抱拳,声如洪钟。

    “坐。”陈海抬手。

    一个木匣被呈上。

    田见秀开口:“闯王听闻将军大破孙传庭,威震关中,特遣在下恭贺。此乃闯王亲笔信,亦是一份结盟大礼。”

    陈海打开木匣,信纸粗糙,字迹却霸道外露。

    他一目十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信中,李自成先是极尽吹捧,称他为“义军表率,天下楷模”,然后图穷匕见——提议两家结盟,让陈海趁势猛攻西安,彻底拔掉明廷在西北的钉子。

    而他李自成,则会从河南出兵,遥相“呼应”。

    “哈哈哈哈!”

    陈海突然放声大笑,将信纸随手扔在案上,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废纸。

    帐内众人皆是一愣。

    罗虎一把抓过信,粗略看完,兴奋地一拍大腿:“好!主公,闯王够意思!咱们跟他联手,一个打西边,一个打东边,这大明江山,对半分了!”

    “对半分?”陈海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骤然变冷,像腊月的冰,“罗虎,你看清楚,这信上写的是对半分,还是想让我们去死,他好来给我们收尸?”

    一句话,让帐内温度骤降。

    罗虎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赵老四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西安是纸糊的?孙传庭是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城里几万守军,让我们拿人命去填?他李自成在河南隔岸观火,坐收渔利。这他娘的叫结盟?”

    “你!”罗虎脖子涨得通红。

    “咳。”宋献策轻咳一声,站起身,走到了沙盘前。

    他指着陕西与河南的交界,沉声道:“闯王此计,是阳谋,更是毒计。”

    “主公重创孙传庭,朝廷必定集结九边精锐,不惜代价扑来。闯王邀我们攻打西安,就是要把我们彻底钉死在关中,吸引朝廷全部的火力。我们在这里流血,他在河南就能安然无恙地攻城略地,收拢流民。这哪里是结盟,这是拿我们的命,为他铺就王图霸业!”

    宋献策一席话,彻底浇灭了罗虎最后的幻想。

    陈海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田见秀,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田将军,让你见笑了。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说话直。”

    他站起身,亲自走到田见秀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不过,他们说的,就是我想的。”

    笑容不变,话语却像刀子。

    “回去告诉闯王,他的贺礼太重,我陈海福薄,受不起。想让我去啃西安这块硬骨头,可以。让他先把南阳、襄阳两座城打下来,送到我手上,当做攻打西安的军费。否则,免谈。”

    田见秀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陈海竟如此不留情面,直接撕破了所有伪装。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陈将军快人快语。结盟之事,或可从长计议。在下此来,亦是想亲眼见识一番,能将孙伯雅打得丢盔弃甲的强军,究竟是何等风采。”

    他提出了参观的请求,试图扳回一城。

    “参观?”陈海笑了,笑得更开心了,“当然可以!我靖难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但要看,我还要亲自陪田将军看个够,看个明白!”

    他对宋献策递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道:

    “让他看高炉,看农田,看军校。我要让他闻到铁水的味道,听到读书的声音,看到一个他李自成永远也建立不起来的新世界!但记住,炼钢厂的核心实验室,镜子局,一步也不许靠近。我们要让他敬畏,而不是让他偷师。”

    宋献策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半天,对田见秀而言,是一场灵魂被反复碾碎的酷刑。

    陈海没有带他去看军营,而是直接将他领到了新安镇边缘。

    “轰——”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低沉轰鸣。

    数座十余丈高的土石高炉矗立在眼前,如同洪荒巨兽,正向天空喷吐着滚滚浓烟。

    “土法高炉。”陈海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路边的野花,“看着丑,但还算好用。一座炉子,一天一夜,能出个万把斤铁水吧。也就能给我军换装下来的淘汰兵器回回炉,没什么大用。”

    一天……万斤?

    田见秀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闯王麾下所有铁匠营,一个月也炼不出这个数!

    而这,在陈海口中,只是没什么大用的淘汰货?

    还没等他从震撼中回过神,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陈海领着他拐进一个挂着新安蒙学牌子的院子。

    数百名衣着干净的半大孩子,正跟着一位老先生齐声诵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用石笔,在一块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神,清澈而专注。

    “我治下,七岁以上的孩子,都得进学堂,管饭。”陈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柄重锤砸在田见秀心口,“不读书,不明理,以后怎么当官,怎么治理天下?总不能像某些人,打下江山,还得靠前朝那帮读过书的旧官僚吧?”

    田见秀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普及教育!治理天下!

    这已经不是造反了。

    这是在建国!

    一个从根基上就与所有起义军、甚至与大明都截然不同的全新国度!

    李自成想让这样的人当炮灰?

    田见秀只觉得荒谬,可笑,更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

    闯王,你看走眼了。

    这不是一条可以利用的狼,这是一头已经长出獠牙和利爪的真龙!

    送别之时,镇口。

    几口大箱子被抬了上来。

    “些许薄礼,给闯王和众家兄弟尝个鲜。”陈海笑着拍开箱盖。

    一排排崭新的火铳,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旁边几口箱子,是雪一样洁白的盐。

    “淘汰下来的鸟铳一百杆,还有些不值钱的盐。不成敬意。”

    陈海亲自拿起一杆“淘汰”的鸟铳,递给田见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真诚,眼神却冷得像冰。

    “回去告诉闯王,时机未到,我不与他争。待时机成熟,我必会亲领大军,与他在黄河岸边,共谋大事!”

    共谋大事?

    是结盟,还是……争鼎天下?

    田见秀抱着那杆比他自己的佩刀还沉重的鸟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翻身上马,带着那份足以压垮心神的“礼物”,狼狈而去。

    望着田见秀的背影消失在山口,陈海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姜涛。”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主公。”

    “跟着他。”陈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要知道李自成手下,每个将领的出身、性格、派系。另外……”

    陈海转过身,直视着姜涛的双眼,一字一顿。

    “在闯王军中,给我找一个,或者……扶植一个自己的势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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