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攻心为上!

    夜,已经深了。

    贺人龙的大营里,却没人能睡得踏实。

    白日里,靖难军的骑兵像是苍蝇,嗡嗡嗡地绕着大营打转,不时放上几枪,打死几个倒霉的哨兵。到了晚上,他们也不消停。

    “咚!锵!咚咚锵!”

    营外几里地,锣鼓声、鞭炮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间或还夹杂着几声中气十足的叫骂,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骂他们给通敌的晋商当狗,连军饷都发不出来。

    一名明军老兵猛地从铺上坐起,抓起身边冰冷的长刀,手心全是冷汗。

    “又来了……”他身边的同伴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

    半个月了。

    整整半个月,他们就在这种日夜不休的骚扰中度过。

    白天不敢离营,晚上睡不安稳,紧绷的神经像是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弓弦。

    军心,早就散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从涝谷水侥幸逃回来的溃兵带回来的传闻。

    “……那火铳,隔着一百多步,‘砰’地一声,人就没了,铁甲跟纸糊的一样!”

    “……他们不是人,是妖术!我亲眼看见,地里能打雷,林子里能喷火!”

    “……咱们在这儿挨饿受冻,人家在新安镇吃香的喝辣的,顿顿有肉!”

    左光先两千精骑全军覆没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

    孙传庭的军法再严,也堵不住士兵们在夜里窃窃私语。

    什么靖难军,分明是请了火神雷公下凡。

    这种仗,怎么打?拿命去填吗?

    ……

    新安镇,议事厅。

    与明军大营的愁云惨雾不同,这里灯火通明。

    “主公,时机已到。”宋献策将一份刚写好的文稿呈给陈海。“明军士气已泄,此时攻心,可收奇效。”

    陈海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这并非檄文,也不是劝降书。

    通篇都是大白话,写得通俗易懂,像是在拉家常。

    “弟兄们,咱们当兵吃粮,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挣份粮饷养家糊口吗?”

    “可你们看看,山西那帮姓范的、姓王的,一边拿着咱们的军粮兵器卖给建奴,让咱们在边墙上拿命去填,一边在关内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家财万贯。”

    “你们的军饷,拖了几个月了?上次吃肉是啥时候?抚台大人让你们来打我们,可我们也是汉家儿郎,不过是想在这乱世里求条活路,有口饱饭吃。”

    “来靖难军,不说大富大贵,至少管饱。顿顿白面馒头,三天必有肉食。受伤了有郎中治,战死了家里有抚恤。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哪边是活路,哪边是死路。”

    陈海看完,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印上几万份,越多越好。”

    他看向姜涛:“老姜,这事儿你来安排。”

    姜涛会意:“主公放心。”

    是夜,月黑风高。

    数百名靖难军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摸到明军大营外围。他们没有带火铳,只带着弓弩。

    “嗖——嗖——”

    一支支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越过鹿角和壕沟,射向明军营地。

    但箭头上绑着的,不是锋刃,而是一个个卷好的纸筒。

    更有甚者,一些力气大的士兵,用特制的投石索,将一个个用油纸包好的包裹,远远地甩进营中。

    一名巡夜的明军什长,听到动静,警惕地凑过去。借着火把的光,他看到地上散落的纸卷,和一个摔破了的油纸包。

    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面食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

    他咽了口唾沫,看到那油纸包里,是一块巴掌大的、冒着油光的咸肉,还有两个白生生的、比他拳头还大的馒头。

    他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飞快地将咸肉和馒头揣进怀里,又捡起一份纸卷,塞进了袖口。

    这一夜,同样的事情在贺人龙和高杰两处大营的各个角落里发生。

    孙传庭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阴谋诡计!无耻之尤!”

    帅帐内,他将一份宣传单狠狠拍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立刻下令,全军上下,凡捡到贼军传单者,一律上交,不得私看,违者立斩!

    可禁令,又如何能禁绝人心?

    夜深人静时,总有士兵在被窝里,借着微弱的月光,偷偷展开那份粗糙的纸卷。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们心上。

    第二天,贺人龙的营中,就有十几个士兵在夜里不见了踪影。

    孙传庭震怒,下令将抓回来的两个逃兵当众斩首,人头高悬于辕门之上。

    血淋淋的场面,确实震慑了一部分人。

    但更多士兵的眼中,却流露出了麻木和更深的恐惧。

    他们不怕死在战场上,却怕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离心离德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长。

    就在明军内部暗流涌动之时,一份更让孙传庭心惊的军报,送到了他的案头。

    是派去新安镇方向刺探的探子带回来的。

    那名探子跪在帐下,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抚台大人……小人……小人看到了……山一样的粮食……”

    “贼军在新占的几个镇子,搞什么……秋收。他们种的土豆,一亩地产量高的吓人,是咱们麦子的好几倍!数万亩地,收上来的粮食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陈海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仓放粮!新投靠他的百姓,每家都分到了足够吃到来年夏天的口粮!那些人……那些人山呼海啸地喊着靖难军万岁……那场面,小人这辈子都没见过……”

    探子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孙传庭坐在帅位上,久久没有言语。

    他耗死对方的战略构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对方的根基,比他想象中要稳固得多。

    那不是一个流寇窝,那是一个已经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能反哺战争的独立王国。

    一个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

    与此同时,新安镇的陈海,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在新占领区推广高产作物,安定民生,收拢流民,获得数万百姓拥戴,行仁善之举。】

    【恭喜宿主获得:仁善值点!】

    陈海看着系统面板上暴涨的数字,没有丝毫犹豫。

    “系统,兑换【初级蒸汽机原理图纸】。”

    【兑换【初级蒸汽机原理图纸】,需要消耗仁善值点,是否确认?】

    “确认。”

    【兑换成功。】

    陈海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知道,当第一缕蒸汽从秦岭深处的工坊中喷薄而出时,这个时代,就将彻底被他踩在脚下。

    孙传庭的帅帐内,灯火彻夜未熄。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拖得越久,陈海的实力就越强,此消彼长,自己将再无胜算。

    他摊开一张白纸,提笔给远在山西的洪承畴写信,详细阐述了关中的局势和陈海军的恐怖潜力,请求临机决断之权。

    写完信,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沙盘。

    他的手指,在靖难军控制的七个乡镇上空缓缓划过。

    既然无法全面压制,那就集中所有力量,撕开一个口子!

    他要集结贺人龙、高杰两部的主力,不惜代价,对靖难军防线上最薄弱的子午镇,发动一次雷霆万钧的猛攻!

    只要拿下子午镇,就能切断靖难军的侧翼,动摇其整个防线。

    决战,就在眼前。

    就在孙传庭下定决心,准备发布总攻命令的前一夜。

    一名亲兵匆匆入帐,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密信。

    “抚台大人,鄠县方向来的急信。”

    孙传庭皱了皱眉。鄠县知县徐子宾?这个被陈海捏在手里的傀儡,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信上的字迹,谄媚而又急切。

    孙传庭的目光扫过那些阿谀奉承之词,最后,定格在了信的末尾。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上说,他徐子宾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忍辱负重,寻找报效朝廷的机会。

    如今,他已成功策反了陈海麾下的一员心腹大将!

    那名大将愿意在总攻发起之时,临阵倒戈,为朝廷大军打开子午镇的城门!

    而他所求的,只有一个战后,至少副总兵的职位。

    孙传庭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抬起头,看向帐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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