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义帜高擎

    梁山泊,聚义厅。

    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北疆接连沦陷的噩耗,像一块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先前滨州小捷带来的些许暖意,早已被这刺骨的寒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地图屏风上,代表金军兵锋的黑色箭头,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向南延伸,吞噬着大片原本属于伪宋的疆域。

    真定、河间、中山……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地名,如今都浸染在血与火的颜色里。

    宋江端坐在上首,脸色是一种竭力维持却难掩苍白的平静。

    他能感觉到下方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般扎在自己身上。

    有林冲等人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决绝;

    有吴用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

    更有许多原本中立的头领,眼中流露出的迷茫与动摇。

    他清了清嗓子,那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诸位兄弟……”

    他刚开口,试图再次掌控局面,重申他那套“保全山寨、以待招安”的主张。

    “公明哥哥!”

    林冲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硬生生截断了宋江的话头。

    他不再掩饰,目光如炬,直视着宋江,胸膛因激荡的情绪而明显起伏。

    “事已至此,山河破碎就在眼前,亿万同胞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还要我等在这里空谈什么招安,坐等什么朝廷的‘明令’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愤。

    “那朝廷若能靠得住,河北何至于此?真定何至于此?

    我们若再龟缩于此,与坐视家国沦亡有何区别?

    这‘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还有何颜面立于此地!”

    “林教头说得对!”

    阮小七几乎是蹦了起来,脸红脖子粗。

    “俺们梁山好汉,行的就是仗义之事!

    如今国难当头,不去杀金狗,反而想着怎么去给那昏君奸臣磕头当狗?俺阮小七第一个不答应!”

    “对!不答应!”

    “北上抗金!跟金狗拼了!”

    刘唐、史进等北望派头领群情激昂,怒吼声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宋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掌重重拍在椅背上。

    “放肆!”

    他厉声喝道,试图用往日的威严压制。

    “林冲!阮小七!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寨主?还有没有山寨的法度!”

    他指着众人,痛心疾首般说道。

    “我何尝不痛心?何尝不想立刻提兵北上,与金虏决一死战?

    可然后呢?

    葬送了梁山基业,让数千兄弟白白送死,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忠义吗?

    招安乃是正途,是保全众兄弟前程、为山寨谋取出路的唯一办法!

    你们如此冲动,是要将梁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万劫不复?”

    一直沉默的吴用,忽然冷笑一声,羽扇轻摇,语气却冰冷如刀。

    “哥哥口中的‘万劫不复’,是指像真定守军那样,被朝廷抛弃,城破身死?

    还是指像河北千万流民那样,家园被毁,颠沛流离?”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宋江,一字一句道。

    “依附一个自身难保、昏聩无能的朝廷,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我等聚义,本当匡扶正义,拯救黎民。

    如今外虏入侵,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之时,岂能因循守旧,坐失良机,空负了这身本领和满腔热血!”

    他这番话,彻底撕下了宋江“顾全大局”的遮羞布,将“招安”之路的虚幻与危险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吴用!你……”

    宋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吴用,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连自己最为倚重的军师,此刻也公然站到了对立面。

    “曾头领,”宋江猛地转头,看向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观的“曾涂”,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

    “您看这……”

    “曾涂”面无表情,黑袍下的目光幽冷。

    他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宋头领,天命有常,莫要自误。”

    这话语含糊,却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暗示宋江必须坚持铁鸦军设定的“剧本”。

    但这警告,在此刻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反而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去他娘的天命!”

    林冲勃然怒吼,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宋江和“曾涂”,面向厅内所有头领,声震屋瓦。

    “若这天命是要我等坐视家国沦亡,屈膝事贼,那这天命,不要也罢!”

    他“唰”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折叠整齐的旗帜,猛地抖开!

    一面玄色为底,上用赤金丝线绣着“北望”两个遒劲大字的战旗,如同燃烧的火焰,骤然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诸位兄弟!”

    林冲高举战旗,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震惊、或犹豫的面孔。

    “今日,我林冲,与吴用军师、阮氏兄弟、刘唐、史进等,在此立誓!

    自即日起,脱离梁山宋江所部,独树一帜,以‘北望’为号,誓与金虏血战到底,复我河山,拯我黎民!”

    “愿随我者,即刻收拾行装,打出‘北望’旗号,随我北上抗金!

    不愿者,人各有志,林冲绝不相强,但请勿要阻我救国之路!”

    这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聚义厅彻底炸开!

    “俺随林教头去!”

    “还有俺!”

    “早就该这么干了!”

    阮氏三雄、刘唐、史进、白胜等晁盖旧部以及早已心向北望的头领毫不犹豫,纷纷站到林冲身后。

    更令人震惊的是,原本一些态度暧昧、甚至偏向宋江的中立头领,在目睹了宋江的退缩和“北望”的决绝后,也把心一横,迈步加入了林冲的阵营。

    转眼之间,聚义厅内竟有近四成的头领明确表态支持北望!

    宋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伸手指着林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苦心维持的平衡,他寄予厚望的招安大计,在这一刻,被这面突然扬起的“北望”旗,彻底击得粉碎!

    “你……你们……这是叛逆!”宋江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非是叛逆,而是择路而行!”

    吴用羽扇轻指,语气斩钉截铁。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梁山资源,北望军不会多取,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也必须带走!”

    他早已计算清楚,此刻正是分割力量、争取资源的最佳时机。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石墩悄然退至角落,将一个写着“旗已扬,事已成”的细小纸条,塞入了一只不起眼的信鸽脚环。

    信鸽扑棱棱飞出聚义厅,消失在阴沉的天际。

    当夜,梁山泊沿岸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属于北望派的船只满载着人员、粮草和尽可能多的军械,陆续驶离水寨,向着北岸集结。

    一面面崭新的“北望”战旗在船头猎猎作响,与梁山本寨的杏黄旗形成了鲜明而决绝的对峙。

    山东,秘密基地。

    陈稳接到了石墩传来的密信。

    他看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将纸条在灯烛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晁盖兄,”他转向身旁激动得来回踱步的晁盖。

    “时机已到。

    立刻打出‘北望军’旗号,向河北、山东所有抗金力量发出檄文,宣告我等的存在与信念。”

    “同时,接应林教头所部,将其与基地力量整合。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晁盖重重一拳砸在掌心,声若洪钟:

    “好!老子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这就让天下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华夏脊梁!”

    “北望”的义帜,终于在这国难最深重的时刻,毅然擎起,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昭示着一条截然不同的抗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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