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波站在炉灶前，系着围裙。
那种印着“Kiss the cook”的，带着荷叶边的很可爱的那种。
她在煎培根，动作熟练，但有些夸张。
赤木直子推开门，走进来，什么都没说。
只是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牛奶。
“早上好啊～”真希波回头，笑得灿烂。
“早。”赤木直子的声音很平淡。
她拿出碗，打蛋。
蛋液落入碗中，不偏不倚。
“哎呀，博士也要做早餐吗？”真希波的语气很惊讶。
“我以为……”
“以为什么？”赤木直子打断她，继续搅拌蛋液。
“以为你会说‘有我在就够了’之类的？”
真希波笑了。
“我才没那么说！”
“不过……”她转过身，靠在料理台边。
“如果博士不会做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不用。”
赤木直子拿起平底锅。
（我才不会输给一个二十六岁的小丫头。）
（你以为我是谁！）
（做早餐而已。）
（有什么难的？）
黄油在锅里融化，她倒入蛋液。
滋滋作响。
“哦？”真希波看着她的动作。
“要做法式炒蛋？”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真希波摆摆手。
“只是……”她凑近，声音压低。
“新二喜欢吃软一点的哦。”
“而且……”
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耳语。
“要加一点点奶油，会更香。”
赤木直子的手停了一下。
（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该死。）
“我知道。”她说，语气冰冷，但心里在骂。
真希波重新转身，继续处理培根。
“对了，博士～”
“嗯？”
“你知道新二不喜欢太咸的培根吗？”
“所以我特意买了低钠的～”
“还有～”她像个导游一样，继续介绍。
“他喜欢橙汁多过苹果汁。”
“喜欢全麦面包多过白面包。”
“喜欢煎蛋多过水煮蛋。”
“喜欢……”
“够了。”赤木直子打断她。
“谁问你了。”
“哎呀，我只是好心提醒～”真希波笑得更欢了。
“毕竟博士第一次做早餐嘛～”
“想帮你避免失误～”
赤木直子深吸一口气。
（冷静，赤木直子。）
（不要被激怒。）
（这是她的策略。）
（她在试图让你失控。）
真希波把培根装盘，然后开始烤面包。
“呐，博士～”
“又怎么了？”赤木直子的语气更冷了。
“我在想啊……”真希波歪着头。
“如果新二选一个的话，他会选谁呢？”
“无聊的问题。”赤木直子说。
“是吗？”
真希波走近，站在她身边。
两个女人，肩并肩。
“我觉得很重要呢。”
“毕竟……”她看着锅里的炒蛋。
“我们都在这里。”
“都在为他做早餐。”
“都在……争夺同一个位置。”
赤木直子没有回答。
因为无法反驳，她们确实在争。
即便是在那个雨夜之后，互相了解了一些，但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得到。
“博士？”真希波的声音传来。
“你的蛋……要糊了。”
赤木直子回过神。
迅速关火，盛出炒蛋。
还好，还能补救。
“谢谢。”她说。
“不客气～”真希波笑着说。
“毕竟我们不光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嘛～”
碇真嗣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女人，各占料理台一边。
中间是一个无形的边界。
谁也不越界，但谁也不退让。
“早上好。”他说。
“早～”真希波立刻转身，笑容灿烂。
“嗯。”赤木直子也说。
“炒蛋做好了。”
两个女人同时端起盘子。
同时走向餐桌。
砰。
两个盘子，同时放在桌上。
碇真嗣看看左边的培根和烤面包，又看看右边的法式炒蛋。
“……谢谢。”
他只能这么说。
薰从房间里跑出来。
“早上好！”
“爸爸！玛丽姐姐！直子姐姐！”
“早上好，薰～”真希波抱起他。
“来，姐姐给你准备了巧克力牛奶哦～”
“谢谢姐姐！”
赤木直子也走过去。
“慢点喝，小心烫。”
“嗯！”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
碇真嗣看着面前的食物。
丰盛。
太丰盛了。
培根，烤面包，炒蛋，沙拉，水果，果汁。
还有……
“这是什么？”他指着一个小盘子。
“班尼迪克蛋～”真希波骄傲地说。
“我特意做的～”
“水波蛋，配英式松饼和荷兰酱～”
“我也做了。”赤木直子说。
她推过来另一个盘子。
“法式吐司，配枫糖浆和浆果。”
（这是较劲了。）
碇真嗣在心里想。
（完全是在较劲。）
“都很好。”他说，“谢谢你们。”
然后他开始吃。
先吃真希波的培根。
“好吃吗？”她立刻问。
“嗯，很好。”
然后吃赤木直子的炒蛋。
“味道怎么样？”她也问。
“很棒。”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眼神里火花四溅。
薰吃得很开心。
“好好吃！”
“姐姐们都好厉害！”
碇真嗣继续吃。
一边吃，一边思考。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如果说玛丽做得好……）
（直子会生气。）
（如果说直子做得好……）
（玛丽会不满。）
（如果说都好……她们都不会满意。）
（所以……）
早餐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碇真嗣吃得很慢。
因为要确保，两边的食物，吃得一样多。
不能有偏袒，一点都不能。
薰吃完了，跳下椅子。
“我去看奥特曼！”
“慢点。”碇真嗣说。
“嗯！”
小小的身影跑向客厅。
只剩下三个大人。
气氛更微妙了。
“新二～”真希波先开口。
“今天我要去实验室～”
“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辛苦了。”赤木直子说。
语气平淡，但心里在暗暗得意。
（做你实验去吧，小丫头。）
真希波当然察觉到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
“那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拿起包，走到门口时，回头。
“对了，新二～”
“晚上想吃什么？”
“我回来给你做～”
这是宣示主权，明目张胆的宣示主权。
赤木直子的手，攥紧了咖啡杯。
“随便。”碇真嗣说。
“哦～随便啊～”真希波笑得更深了。
“那我就做我最拿手的～”
“新二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她挥挥手，离开了。
门关上，只剩下赤木直子和碇真嗣。
“那接下来出去买内衣吧……”碇真嗣开口。
“好。”她说，“我去换衣服。”
箱根商业街，上午十点。
内衣店的招牌是粉色的，玻璃橱窗里，是人台模特穿着各种款式内衣。
“欢迎光临～”店员的目光在碇真嗣和赤木直子之间游移。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要买内衣。”
“好的，请问是什么类型？日常穿着还是……”
店员的声音微妙地停顿。
“特殊场合？”
特殊场合。
多么委婉的说法。
赤木直子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日常的。”她说。
但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向了那个“特殊场合”的区域。
红色的，黑色的。
透明的，半透明的。
像危险的花朵，在柔和的灯光下绽放。
“明白了～这边请～”
店员引导她走向右侧的区域。
那里陈列着更保守的款式。
白色，米色，浅粉。
棉质为主，蕾丝点缀。
适合日常穿着。
舒适，实用，安全。
碇真嗣跟在后面。
赤木直子开始挑选。
棉的，丝的，蕾丝的。
“这件怎么样？”
她拿起一件白色的。
最简单的款式，适合长时间穿着。
不会有压迫感，完全的功能性。
“很适合您呢～”店员说。
“简洁大方～”
赤木直子转头，看向碇真嗣。
“你觉得呢？”
碇真嗣抬起头，看了一眼。
“很好。”他说。
赤木直子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很好，就这两个字？）
她拿起另一件。
米白色的，有一点蕾丝在边缘。
罩杯的形状更立体，能让胸部看起来更丰满。
“这件呢？”
碇真嗣又看了一眼。
“也很好。”
还是一样的回答。
还是一样的语气。
像在应付。
不，不是应付。
是……礼貌。
是保持距离。
是不愿意越界。
赤木直子感觉到了。
感觉到他在克制。
在努力表现得。
像一个普通的陪同者。
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她在心里问自己。
（而不是一个对我有兴趣的男人？）
这个念头让她恼火。
赤木直子的目光，移向了左侧。
那个“特殊场合”的区域。
那些危险的花朵，正在召唤她。
“我去那边看看。”她说。
不等店员回应，已经拉着真嗣的手走了过去。
特殊区域的灯光。
更加柔和，带着一点粉红色的暖意。
墙上挂着大幅的黑白照片。
艺术，但也带着情欲。
赤木直子面前是各种款式。
“这件呢？”
这次她的眼神，不再是随意的询问，而是直接的注视。
像在说“看着我。”
“给我一个真实的反应。”
“如果你喜欢的话。”
还是那句话。
该死的“如果你喜欢”。
赤木直子的耐心，到达了临界点。
“我是在问你，你觉得怎么样，不是我喜不喜欢。”
“是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她把那件红色的举到自己胸前。
让他能够想象，她穿上它的样子
“我想试穿。”她说。
“好的，试衣间在这边～”
店员还在保持职业微笑。
但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八卦了。
（这对情侣……关系真好。）
（太太这么大胆。）
（先生却这么害羞。）
（真有趣。）
“不。”
赤木直子的声音，让店员愣住了。
“我要他也进来。”
店员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这……这不太合适吧……”
她想要劝阻，但赤木直子的眼神，让她说不下去。
那不是一个可以被劝阻的女人的眼神。
“我需要他的意见。”赤木直子继续说。
“关于尺寸，款式。”
“关于……合不合适。”
她看向碇真嗣。
“可以吗？”
这是个问句。
但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以。”碇真嗣最终说。
店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带他们走向了VIp试衣间。
那是角落里最大的一间。
有沙发，有全身镜，还有厚重的门帘。
保证绝对的私密。
“如果需要什么……”，店员的声音有些飘，“请按铃……”
她快速离开了。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只剩下他们两个。
赤木直子站在镜子前，背对着碇真嗣。
她能在镜子里看到他。
“我要换了。”她说。
不是询问，是通知。
内衣完全松开后，她转过身面对碇真嗣。
“帮我拿一下。”
她指了指椅子上的红色内衣。
碇真嗣站起来，走过去拿起。
他走近递给她，赤木直子接过。
碇真嗣移开视线，但赤木直子不让他逃避。
“你不看。”她说，“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赤木直子已经穿上了。
她背对着镜子，侧身面对他。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完整的样子。
成熟的果实，被丝绸包裹。
红色的蕾丝，像藤蔓一样攀爬在白色的奶油上。
繁复的孔隙，像一道栅栏，又像一层朦胧的滤镜。
半遮半掩地框住，轮廓被勾勒得更加清晰。
赤木直子的身材，比想象中更好。
没有松弛，没有下垂。
反而有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丰腴。
山峰，被红色的云雾环绕。
半透明的设计，清晰可见。
“怎么样？”她问。
“很适合你。”他说。
赤木直子转过身，完全面对他。
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
正面，从这个角度看更……诱人。
像在打招呼：
来啊，来尝一口。
下半部分同样是丝绸，低腰的设计，腰线很低。
但款式更简单。
更……少。
不是三角形，是t字形。
前面一小块布料，刚好够能看到里面光影交错的阴影。
背面他不敢想。
但余光瞥到了。
后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根线，像分界线。
“我不是在问我。”她走近一步，“我在问你。”
又近一步。
“你到底……”
再近一步，她现在站在他面前。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
“什么款式？”
“我需要你的意见。”
“毕竟……这是男人最擅长的领域吧？”
碇真嗣看着她，真的看着她。
不再躲避，因为躲避没用。
该看的都看了，该想的都想了。
“直子。”他认真的看着她，“你不需要这么做。”
“什么？”赤木直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需要什么？”她问。
碇真嗣看着她眼中的脆弱与不安。
他认真的说：
“优雅，性感，诱人。”
“你很美，但你完全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你的魅力。”
“我确实对你存在欲望，但你只愿意沦为我需要你慰藉时才存在的人吗？”
赤木直子的闻言，往下扫了一眼。
看着他裤子的前面。
一股热流，毫无预兆地自她小腹深处涌起，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她将碇真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一股强烈的感觉从接触点猛地窜开，沿着腰背瞬间下行。
暖泉不断侵蚀着地基。
（仅仅是……话语和触觉的刺激……就能引发如此强烈的反馈？）
（……严重超标了……）
“这是对你诚实的奖励……”赤木直子往后退了一步，给他空间。
“那我就都买了。
碇真嗣点点头，推开门帘，但在离开前，他回头说道。
“直子。”
“嗯？”
“那件米白色的，我觉得比红色的更适合你。”
门帘落下，赤木直子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那件红色的和那件米白色的。
看了又看，最后她把红色的放下。
拿起米白色的，在镜子前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