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年轻真好

    碇真嗣走在最前面。

    真希波和赤木直子跟在后面,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新二……”真希波终于忍不住开口。

    碇真嗣停下,转过身。

    他脸上的血已经半干,凝固成暗红色的斑块,左眼眼角的伤口还在渗血。

    “嗯。”他应了一声。

    “笨蛋。”真希波的声音里有愤怒,也有心疼。

    “打成这样,你以为你是谁?”

    “超人吗?”

    她想说更多。

    想问他为什么不躲。

    想问他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打成这样。

    想问他值得吗。

    但最后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笨蛋。”

    赤木直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

    她走上前,动作很快,像是不想被人看到这个软弱的瞬间。

    “擦擦脸。”

    她把手帕递过去,但没有看他。

    碇真嗣接过,擦了擦脸上的血。

    很快,洁白的手帕就被染红了。

    “对不起,弄脏了。”他看着那片红色说。

    “啧。”她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响。

    “一块破手帕而已,你以为我会在乎?”

    赤木直子别过脸。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副狼狈样子。”

    她讨厌弱者,更讨厌让自己心软的弱者。

    她讨厌看到这张脸受伤,因为她竟然会在乎。

    真希波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个女人在逃避。

    用刻薄来掩饰关心。

    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真是个不坦率的女人。

    但她没有说出来。

    现在不是拆穿这些的时候。

    “我们去医务室。”真希波说。

    “走吧。”赤木直子也说。

    语气还是那么冷,但她已经开始往前走,为他引路。

    “别死在这里。”她头也不回地说。

    “会很麻烦的,要填很多表格,我讨厌填表格。”

    碇真嗣看着她故作坚硬的背影,笑了。

    血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很痛,但他还是笑了。

    “我会注意的。”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脚步声,还有三个人的心跳。

    它们的节奏不同,但在这个时刻,奇妙地和谐。

    医务室,碇真嗣坐在床上。

    医生看到碇真嗣的脸时,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是和谁打架了?”她一边准备工具一边问。

    “卡车吗?”

    “差不多。”碇真嗣回答,声音因为嘴角的伤口有些含糊,“一辆很固执的卡车。”

    医生被逗笑了。

    “那你还撞?”

    “因为它挡在路上。”碇真嗣说。

    “不撞就过不去。”

    真希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饶有兴趣地盯着碇真嗣看。

    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道伤。

    她在记住这些伤。

    在心里给碇源堂记上一笔又一笔。

    赤木直子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

    她看着外面的施工现场。

    但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身后。

    医生和碇真嗣的对话。

    真希波偶尔的轻笑。

    还有那些她试图不去想的问题。

    (他和律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喜欢律子吗?)

    (如果喜欢……)

    (那我……)

    (不对,我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在嫉妒自己的女儿?)

    (赤木直子,你真是……可悲。)

    “医生。”碇真嗣突然说。

    “能让她们来帮我包扎吗?”

    医生手里的动作停住。

    她看了看碇真嗣,又看了看真希波和赤木直子。

    一个饶有兴趣,一个假装看风景。

    “你确定?”

    “确定。”

    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好吧。”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白大褂。

    “那我去处理别的伤员。”

    “药箱在这里,记得换药,一天三次。”

    然后她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空气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我来助你!”

    真希波立刻站起来。

    她大步走过去,打开医药箱。

    动作麻利地拿出酒精棉、绷带、药膏。

    赤木直子转过身。

    “让我来。”她的声音很冷,“你的手法太粗糙,会弄疼他的。”

    “我才不会!”真希波立刻反驳。

    “我会很温柔的!超级温柔!”

    “温柔到他都感觉不到!”

    “你会的。”赤木直子的语气很肯定。

    她停在真希波面前。

    两个女人对视。

    一个是26岁的天才生物学家。

    一个是42岁的科学总监。

    但此刻,看起来更像两只争夺领地的猫。

    赤木直子继续说。

    “包扎需要耐心,需要细致。”

    “而你最缺的就是这个。”

    “好了。”碇真嗣打断她们。

    “你们一起来吧,这样最快。”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彼此,同时“哼”了一声。

    “那我负责手臂和腿。”真希波抢先说。

    “反正脸也没什么好看的。”

    “都被打成猪头了。”

    “丑死了。”

    她在嘴硬,但手上的动作很温柔,用棉签沾酒精时,甚至先吹了吹。

    赤木直子没有回应。

    她只是拿起酒精棉,走到碇真嗣面前。

    棉签触碰到他眼角的伤口。

    碇真嗣的身体微微一颤。

    “忍着。”她的声音很近,带着她特有的冷淡的香气。

    碇真嗣看着她。

    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看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

    “搭档……对不起。”他突然说。

    赤木直子的心跳乱了一拍,但表情更冷了。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她纠正道。

    “而且我们没有那么熟。”

    她继续擦拭,动作故意比刚才重了一点。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们经过昨晚,就变成朋友了?”

    “以为我会对你感激涕零?”

    “以为我会……”她没有说完。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别自作多情了。”

    真希波在旁边听着,她皱起眉头。

    这个女人明明刚才还那么担心。

    明明看到他受伤时。

    眼睛都红了。

    现在又在逃避。

    用伤人的话,把人推开。

    然后假装自己不在乎。

    真是个和神永一模一样的笨蛋。

    “是吗。”碇真嗣低声回应,“那就这样吧。”

    赤木直子的手,又停了一下。

    这次停得更久。

    (他怎么不反驳?)

    (怎么不说“我们是朋友”之类的话?)

    (怎么不坚持?)

    (他就这么……放弃了?)

    (就这么……接受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空。

    有些……失落。

    她继续处理伤口。

    这次她放轻了力道。

    轻到几乎感觉不到。

    生怕弄疼他。

    生怕……他真的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真希波蹲在碇真嗣旁边,处理他手臂上的伤。

    “说起来。”她突然开口。

    “你刚才干的真是漂亮。”

    “碇源堂那张脸,我赌他这辈子都没被揍得这么惨过。”

    “再见到你,脸估计都是绿的吧?”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碇真嗣说。

    “是吗?”赤木直子接话。

    她已经处理完脸上的伤,开始涂药膏。

    “我倒觉得,你很享受‘修正’他的过程。”

    碇真嗣没有回答,因为她说对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入衣服的内兜。

    想摸一摸那副眼镜。

    想确认它还在。

    想确认他还是神永新二。

    而不是碇真嗣。

    但这一次,指尖触碰到的感觉不对。

    不是那熟悉的光滑镜片。

    不是那温润的金属边框。

    而是……碎裂的边缘。

    松动的铰链。

    他的动作僵住了。

    “怎么了,新二?”

    真希波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赤木直子也看了过来。

    碇真嗣掏出了那副眼镜。

    金丝边框已经从中间断开。

    一边的镜腿摇摇欲坠。

    只靠着一点点连接勉强挂着。

    它坏了。

    莲子小姐的遗物。

    他“成为大人”的证明。

    他用来隔绝世界的“扶手”。

    他的“At力场”碎了。

    他为了保护它,把它放进了内兜。

    但终究还是碎了。

    在他和碇源堂扭打的时候。

    在他滚在地上的时候。

    在他用身体撞向书架的时候。

    它承受了所有的冲击。

    然后碎了。

    碇真嗣盯着手中的残骸。

    盯了很久。

    久到真希波和赤木直子都开始担心。

    “哎呀呀。”真希波凑近了看,试图缓解气氛。

    “我明天陪你去配新的?一个小时就能配好。”

    “不一样的。”碇真嗣回应道。

    “什么不一样?”真希波问。

    “把它给我。”赤木直子的声音响起。

    她放下手中的绷带,摊开手。

    “给我。”

    “修不好了。”他说。

    “碎得太厉害了。”

    “我不是说修理。”赤木直子打断他。

    “我是说重造。”

    碇真嗣愣住了,真希波也愣住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赤木直子。

    “我不管它是什么。”

    赤木直子的语气,带着绝对自信,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我不管它对你有多重要。”

    “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丢了奶嘴的婴儿。”

    “恶心。”

    “我给你做一副新的,一模一样。”

    “不。”她纠正自己。

    “比原来的更好。”

    “拿出来。”

    “快点!”赤木直子不耐烦地催促。

    “你还想让那个女人看多久笑话?”她瞪了真希波一眼。

    真希波耸耸肩,她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最终,碇真嗣将眼镜递给赤木直子。

    他们的手指,再次触碰。

    赤木直子接过眼镜,立刻开始工作。

    一边测量。

    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

    她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专注,冷静,高效。

    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她。

    碇真嗣看着她。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看着她专注的眼神。

    看着她……为他做的这一切。

    “好了。”

    五分钟后,赤木直子直起身,合上笔记本。

    “三天后,来我实验室取。”

    她把眼镜还给他。

    “……谢谢你,搭档。”他说。

    赤木直子转过身,不看他。

    “我只是不想影响我的心情。”

    “还有,今晚的食物……”

    “……我要吃牛排,还有红酒。”

    “不。”

    “随便什么酒都行。”

    真希波看着这一幕,吹了声口哨。

    “哇哦。”

    “她这可不是在‘帮你’哦。”

    她走到碇真嗣身边,凑近他,笑得像只狐狸。

    “她这是在给你戴上一个新的‘项圈’呢。”

    “一个由赤木直子亲手打造的。”

    “独一无二的项圈。”

    “从今以后,你每次戴上那副眼镜,都会想起她。”

    “都会记得,是她给你的。”

    真希波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赤木直子猛地转过身。

    “项圈?”

    她冷笑一声,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真希波。

    “真希波小姐,看来你对‘驯化’很感兴趣。”

    “是把自己代入宠物的位置了吗?”

    “我才不想当宠物呢。”真希波毫不示弱地迎上她的目光,“我更喜欢当猎人。”

    “倒是博士你,”她看了一眼赤木直子手中的测量工具,“这么急着给猎物打上标记……”

    “是怕他跑了吗?”

    “我只是在进行科学修复。”赤木直子的声音更冷了,“不像某些人,只会用信息素思考。”

    “哎呀,博士你连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忘了吧?”真希波夸张地捂住鼻子。

    碇真嗣无奈的看着两人斗嘴。

    门外,冬月幸曾靠在墙上。

    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停下脚步,站在门外。

    听着那些年轻的声音。

    听着那些他曾经也有过的。

    但最终错过的可能性。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想起那个他不敢追求的人。

    想起那些他本可以说出口的话。

    “年轻真好。”他喃喃自语。

    “敢爱敢恨。”

    “敢于……冒险。”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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