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春潮涌动

    不知夜里何时,今冬的初雪悄然而至,下得酣畅淋漓。

    飘旋,堆积,深重。

    侵入的瞬间,一寸寸填满所有空隙,目之所及,屋脊、庭院、枯枝,皆被染白。

    雪籽敲在琉璃瓦上,玉屑纷扬。

    当月光透过屋内窗格,漫过交缠的衣带。新雪压弯枯枝,发出清浅的断裂声。

    锐痛骤然袭来,明蕴疼得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她没有喊疼,连一声细微的抽气都给咽了回去。

    都这样了,戚清徽一直有留意她的反应,停下动作。

    嗓音沙哑。

    “我慢点?”

    明蕴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她也从不示弱。

    往日冷清的眸中水汽弥漫。

    “不必。”

    嗓音是颤抖的。

    可她调整着紊乱的吐息很镇定:“你继续。”

    明蕴甚至表示她的无所谓:“小意思。”

    戚清徽:……

    真是犟驴。

    春潮涌动的刹那,

    是积雪坠枝的簌簌天明。

    翌日。

    寒风卷着雪沫穿过廊庑,闪着细碎的银光。

    下人们裹着厚袄,呵着白气扫出蜿蜒小径,可青石板路面上很快又覆上层薄霜。

    婢女们则聚在廊下伸手接雪,被管事吴婆子见了笑骂着驱散。

    “一个个小蹄子作死呢!这冰天雪地的,手冻坏了还怎么当差?针线活做不了,洗衣扫地也指望不上,是想偷懒到年关吗?赶紧散了,去茶房里喝碗热姜汤!再让我瞧见,仔细你们的皮!”

    吴婆子这才进了屋,朝戚二夫人正回禀着新到了一批上等燕窝的事。

    “按份例给各房都送些去。”

    戚二夫人头也未抬,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尤其是老太太和大嫂那边,得挑品相最好的。”

    婆子应声:“是!”

    处理完这桩事,戚二夫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椅子上,因早起而没什么精神,蔫蔫瘫坐着的戚锦姝身上。

    “把你叫过来,也没别的事。”

    “昨儿我去你祖母院中请安,和你大伯母碰上了,她拉着我哭诉……”

    话还没说完,戚锦姝一个激灵,睡意醒了大半,脱口而出:“母亲难道是也要缩减我的用度?”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为自己辩白:“不是,大伯母她是控制不住花销,可我多多少少是有分寸的啊!”

    戚二夫人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你大伯母提到,每每见你乐呵呵地出门赴宴、逛铺子,她心里就抓心挠肺的疼。”

    荣国公夫人自然是陈述事实。

    毕竟人,真的没心眼。

    “她疼去找明蕴啊!”

    戚锦姝苦涩。

    “府中奢靡之首是她,次位便是你。”

    戚二夫人语气平和地陈述:“眼下她被约束着,没法大肆挥霍,连门都不愿出了。偏你还能早出晚归,鲜亮亮地四处走动,这不是在她眼前……在她心头痛处蹦跶么?你作为晚辈,体恤些。”

    戚锦姝:“???”

    她简直服了,真的服了。

    合着这件事里头,最后受伤害、被牵连的,竟然还有她!

    她不由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母才是您亲生的呢!”

    戚二夫人嗔怪道:“又胡说。”

    她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五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戚锦姝。

    “过来,这个给你。”

    “上头是近五年府里年节采买的物件明细,不过每年情况都有变动,你且仔细看看,再照着琢磨,拟一份今年的章程出来。”

    她看着女儿,语重心长:“现在学着,以后自己掌家嫁了人,也不至于一抹黑,让人蒙了去。”

    戚锦姝看着那沉甸甸的册子,眼前就是一黑:“……这种事怎么不找明蕴?她才是掌家媳妇。”

    她实在不想用功,试图甩脱:“再说,这又不能照抄往年的。得根据当年的属相、年景好坏、府里有无喜庆白丧、宫中是否有特赐、往来人情门户的增减……各种各样繁琐至极的条条框框,来安排事宜、决定采购什么、采购多少。”

    她越说越觉得头大,最后总结道:“明蕴做这种事,一定比我好多了!何必让我来受这个罪?”

    “眼下倒知道念着她的好了?”

    若非全哥儿太小,姜娴那边离不开人,戚二夫人还想把这繁琐事交给她历练。

    “令瞻媳妇若要做,就她那缜密的性子,你别不信,她怕是一日功夫就能列好单子,附带各种章程,交到我手上。”

    那才是真正能办事的人。

    戚锦姝:……

    实不相瞒,她信。

    她就是一次次被明蕴的缜密打败。

    所以和她杠上啊!

    不过:……

    戚锦姝纳闷:“冬猎的事,非同小可。她前几日还说要询母亲问清楚,宫里前往那些贵人的脾气秉性。”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可都是门道。

    戚锦姝:“她怎么还不来?”

    戚二夫人语气笃定:“令瞻媳妇似你这般闲?定然是旁的事忙得绊了脚。”

    日上三竿了,忙得绊脚的明蕴这会儿还没起。

    映荷守在门外,无所事事望着雪景。

    寝屋内浮动着淡淡暖香。

    明蕴醒后,侧锦褥已凉,早没了人影。

    她撑着臂肘欲起身,才一动,便忍不住轻轻抽气。

    四肢百骸酸软无力,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般酸软难言,尤其是腿心深处,那被强行。

    开、拓过的涩痛依然清晰。

    她蹙起秀眉,扶着腰缓了缓神。

    转念一想。

    昨夜戚清徽到底还是有所收敛的,仅要了一回便强自停下。

    她不适应的起身。

    就在这时,候在门外的映荷听到动静,这才推开房门入内。

    “娘子。”

    明蕴:“几时了?”

    她没精打采,像是被吸了精气神般。

    可面色红润,像是被浇灌滋润的海棠。

    昨夜这边叫了水。

    成亲多日,可算是同了房。

    映荷笑盈盈道:“待会儿就要用午膳了。”

    什么玩意?

    那么晚了?

    明蕴:???

    “既说好要去叔母那头,怎么不提前唤我?”

    映荷:“姑爷出门前特地吩咐,不许扰着娘子歇息。”

    明蕴:……

    行吧。

    虽然没必要。

    她没那么矫情。

    可真的怎么,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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