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手刚松开通讯面板，指挥中心的红光还在闪烁。他没回头，直接走向装备室。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是为他铺了条路。
主控台前，林小萌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屏幕上的战况图还在跳动。她盯着哥哥的背影，声音压得很低：“你不能去。”
林逸脚步没停，“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让我跟你一起！”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我是数据分析师，我能帮你追踪信号！”
“你留下。”林逸转过身，语气很平静，“整个防御网现在靠你盯着。要是我也断了联系，没人能接上我的推演节奏。”
林小萌咬住嘴唇，“可你一个人去奥尔特云？那边连个补给点都没有！万一飞船出问题，你连求救都来不及！”
“探针-7号是我亲手调的。”林逸笑了笑，“它比我家冰箱还靠谱。”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林小萌猛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哥！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林逸看着她，眼神没变，但语气软了一点：“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他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动作有点笨拙，“你记得小时候吗？你说怕黑，我就把床头灯开着。现在外面那群铁疙瘩，也是冲着‘光’来的——知识是光，你在的地方就是光源。我不能让它们灭了这盏灯。”
林小萌眼眶有点红，“那你答应我，别硬撑。发现不对就撤回来，别想着一个人扛。”
“行。”林逸点头，“我保证，打不过就跑。”
他转身进了装备室。三分钟后出来，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手里拎着一罐冰奶茶。路过茶水间时顺手又拿了一瓶布丁塞进包里。
“你这是去打仗，不是野餐。”林小萌瞪着他。
“打仗也得吃饭。”林逸吸了一口奶茶，“甜食能让脑子转得快一点。”
他走到主控台前，打开加密频道。五道确认提示接连跳出。
“驾驶员已就位。”系统播报。
林逸看了一眼妹妹，“你负责监控信号波动。一旦发现敌方指令频率变化，立刻发紧急编码。我会收到。”
“你要怎么毁掉他们的指挥链？”林小萌问。
“简单。”林逸点了点太阳穴，“他们用信号控制舰队，我就让那个信号回不了家。断网，比杀人都管用。”
“可你怎么靠近？奥尔特云边缘全是冰岩带，导航系统根本没法用。”
“我不用导航。”林逸说，“我用眼睛看。”
他说完走向电梯。林小萌跟了几步，又停下。她忽然想起什么，快速调出一段代码，传到探针-7号的备用终端。
“我把希望号的日志模型加载进去了。”她说，“里面有你之前记录的空间曲率数据，应该能帮你避开大块陨石。”
林逸看了眼屏幕，“谢了，小萌。”
电梯门缓缓合上。林小萌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掐着手腕。
“哥……”她低声说，“你一定要回来。”
林逸没说话，只是隔着玻璃冲她眨了下眼。
地下停机坪，探针-7号的引擎已经预热完毕。机身泛着哑光黑，像一根细长的针。舱门自动开启，林逸踏上登船梯。
AI提示音响起：“身份验证通过，驾驶员林逸，权限最高级。”
他走进驾驶舱，把背包挂在座椅后，奶茶放进侧边冷藏格。主控屏亮起，航线自动生成，终点：奥尔特云边缘坐标x937-Y412-Z08。
“预计航行时间：六十八小时。”AI再次播报。
林逸系好安全带，手指在启动键上停顿了一下。他打开内部通讯频道。
“全体注意。”他的声音不急不慢，“接下来的行动代号——‘断网’。目标：摧毁‘清算者’指挥链路。执行人：我。”
频道那头传来几声回应。
“明白，长官。”
“护航组准备就绪。”
“干扰单元待命。”
林小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信号同步已建立，我会每隔三十分钟发送一次校准包。你收到后必须回复确认码，少一次我都当你失联处理。”
“知道了。”林逸笑了下，“你要真觉得我挂了，就把冰箱里的布丁全吃掉。”
“谁稀罕你的布丁！”她吼了一句，然后迅速切掉了通讯。
林逸收回手，按下启动键。
引擎轰鸣声由低到高，整艘飞船微微震动。停机坪的固定装置逐一解锁，牵引光束撤回。舱外，巨大的发射井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夜空。
探针-7号缓缓升空，穿过大气层隔离门，进入近地轨道。
地球在下方渐渐变小。林逸靠在座椅上，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他感觉脑子确实清醒了一点。
“调整航向，规避柯伊伯带碎片区。”AI提示。
“手动接管。”林逸说。
他摘下耳机，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林小萌小时候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三个人手拉手，头顶写着“永远不分开”。
他把纸折好，塞进胸口内袋，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设定巡航模式。”他说，“省电，别吵我。”
“是否开启背景音乐？”AI问。
“放首轻的。”
十秒后，一段简单的钢琴曲流淌出来。林逸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
飞船穿过土星轨道时，警报突然响了一声。
“检测到微弱引力扰动，来源方向与预定航线偏差7度。”AI报告。
林逸睁开眼，“是不是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无法确认。信号特征不符合已知飞行器。”
“那就当它是块石头。”林逸说，“别管它，继续飞。”
他重新闭上眼，但手指一直搭在操作台上。只要有一点异常，他随时能醒来。
两小时后，飞船进入木星阴影区。外部摄像头拍到远处有一串极淡的光点，一闪即逝。
林逸没有睁眼。
他知道，真正的猎手，从来不会第一个出手。
探针-7号继续向前，划破深空的寂静。引擎的嗡鸣成了唯一的节奏，像心跳，稳定而持续。
林逸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和终端的脉冲信号保持一致。
一下，两下，三下。
飞船穿过海王星轨道，距离奥尔特云还有不到二十小时航程。
主控屏右下角，一个小红点开始闪烁。
那是林小萌发来的第一封校准包。
林逸睁开眼，输入确认码。
“我还活着。”他对着空气说，“布丁留着，我回来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