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聚焦的瞬间，景恬立刻站直身体，原本略微紧张的神色突然沉了下来。
她没有哭嚎，只是缓缓抬起手，手掌轻轻按在胸口，像是按住了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妈妈说我是多余的……”
她开口时声音发颤，眼眶慢慢红了，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我只能自己挣钱，他们才会多看我一眼。”
这段台词说得磕磕绊绊，甚至有两个字念错了音，表情也略显僵硬，可她站在那里的姿态太对了
—— 肩颈微微内收，那是长期处于压抑状态。
眼神里藏着的怯懦与不甘，恰恰是柴晓雅身上最核心的特质。
表演结束，景恬立刻恢复了局促，不安地等待着评判。
张制片皱起眉，刚要说话，李扬却率先开了口。
“她是哪家公司推荐的？”
旁边的助理连忙翻找资料，低声说道：
“李导，是伯纳推荐的，说是亿达那边的关系。”
李扬点点头，指尖在景恬的简历上敲了敲。
“柴晓雅，就定她了！”
“李导？”
张制片闻言愣了一下，语气里满是疑惑。
“这孩子的形象确实贴合，但这演技…… 实在是太生涩了？
刚才那段表演，连情绪的递进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共试镜了二十七个女孩。”
李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你们谁能找出第二个——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看到女孩的清丽和内在的破碎，这种反差感是演不出来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义翻看着手头的资料，补充道：
“景恬今年十八岁，刚上高三，没有任何表演经验，但这股天生的气质属实难得。”
“演技可以磨，但气质磨不出来。”
李扬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们还不相信我培养新人演技的能力？
柴晓雅这个关键角色，她的底色比演技更为重要。”
张制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李扬的调教演员的能力是业内公认的，景恬此刻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场务提醒她。
“可以出去等着签协议了。”
她才懵懂地朝着李扬他们鞠了一躬，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刘一菲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
休息十分钟后，柴祥天的试镜开始了。
这个角色需要演出少年的叛逆与敏感。
可接连进来试镜的男孩，不是咋咋呼呼地耍横，就是木讷得像块石头。
李扬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老师们好，我叫易千玺，试镜柴祥天。”
男孩穿着黑色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耷拉着遮住半只眼睛，说话声格外腼腆。
是他，易千玺！
李扬的目光顿了顿
——这位后来的三小只组合成员，出道后，深受众多姐姐粉和妈妈粉的喜爱。
更是被许多网友调侃过是 “tF男孩”，却在单飞后凭借一部《少年的你》，在影坛中撕开了一片独属于他的天空。
李扬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那是双藏着真挚的眼睛。
即使此刻满是腼腆，却也能看见一闪而过的倔强。
试镜的片段是柴祥天第一次偷东西被发现，却死不承认的场景。
易千玺往后退了半步，后背 “咚” 地撞上墙壁，双手下意识地藏在身后，像是真的攥着偷来的面包。
当 “店主”（场务客串）质问他时，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全是慌乱，却梗着脖子喊道：“我没有……”
话音未落，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不是嚎啕大哭。
而是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泪珠砸在运动服的袖口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抬起手背拭去泪珠，倔强地抿着小嘴，眼神却泄了气，像只被抓住的小兽，浑身颤抖着。
表演结束，易千玺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李扬拿起他的资料，笔尖在纸上划过，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出现在照片旁边。
“这孩子的眼神太有戏了。”
王义忍不住赞叹道：“刚才擦眼泪那下，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是太加分了。”
张制片也认可的点点头。
“这孩子虽然略显拘谨，但情绪很到位，能够让人共情。”
李扬看向易千玺，语气温和了些。
“小朋友，你平时跟家人相处，也是这样不爱说话吗？”
易千玺愣了愣，小声回答道：“不是…… 就是有点紧张。”
“回去多观察下身边的人。”
李扬把资料放在一边，笑着看向他。
“尤其是那些看着厉害，却偷偷帮助别人的。”
男孩眼睛 “唰” 地亮起来，用力点了点头，额头差点撞上桌角，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他涨红了脸，转身一溜烟跑出了会议室。
窗外的天光渐渐西斜，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
李扬揉了揉眉心，看向王义。
“祥天暂定易千玺，明天再看看剩下的孩子，百合的人选留到最后，不急。”
刘一菲站起身，帮他收拾好散落的简历。
李扬顺势握住她的手，笑着问道：“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她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脸颊，声音有气无力的。
李扬挑了挑眉，没再多问，只是带着她一起走出了试镜场。
走廊里的家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还在焦急等待的身影。
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围了上来，都被王义和赵兰他们给拦住了。
坐进车里，刘一菲终于忍不住开口。
“扬扬哥，景恬她…… 真的能演好柴晓雅吗？她连台词都念不利索。”
李扬侧过头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茜茜，你这是在替我担心，还是吃醋了？”
刘一菲的脸 “腾” 地红了，扭头看向窗外。
“我才没有！”
李扬脸上浮现一抹颇有些深意的笑容。
女孩的有些心思不用点破，等她自己想明白，才更有意思。
第二天的试镜，依旧在上午九点准时开始。
京都饭店的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李扬刚落座，王义便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李导，百合组的候选人都到齐了，一共十九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