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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针锋相对

    都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找他?难道有人知道今晚他应了三皇子的邀约?

    “无论是谁,一律不见。”

    长砚应下,转身往外走。

    “谢公子,夜已深,我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定备下厚礼,上门答谢!”

    “你要走?”

    见她如此模样,谢临舟不免有些担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长砚的低呼:“世子,您不能硬闯啊!”

    突然,舱门帘子被人猛地一把掀开!

    徐岫清和谢临舟齐齐望去,温叙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第一时间就锁定在面色苍白的徐岫清身上。

    他认真打量了一遍,见她虽然虚弱,但似乎并无大碍,紧绷的下颌线才慢慢松了下来。

    然而,在看到她身边的谢临舟时,不知为何,刚压下去的那股火气又与心里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一同升起。

    周身气压骤降,似乎能将空气冻结一般。

    “温世子?”

    谢临舟依旧眉眼含笑,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微讶,“不知温世子今夜到我这小舫有何贵干?难道温世子也有雅兴来镜湖赏夜景?”

    “我是来找她的!”

    温叙言语气坚定,视线停留在徐岫清身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跟我走!”

    徐岫清被他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脑中又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

    他不是应该回家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她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复杂情绪从心口冒了芽,向四面八方蔓延生长。

    谢临舟想起之前在千味阁吃饭的场面,看样子,温叙言应该知道徐岫清是女子的身份,不过听他方才的语气,两人之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瞧了眼徐岫清的面色,随意向前一步却恰好挡在两人中间,隔绝了温叙言那逼人的视线。

    “世子何必这么着急?”

    对上温叙言的眼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眸底的敌意。

    他扬了扬唇角,温声道:“世子有所不知,方才徐娘子落了水又受到了惊吓,身子正虚,我既然将人救了上来,自然是该由我负责将她安然送回家,此事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他这话说的客气,但落入温叙言耳中却仿佛带着一种隐晦的挑衅。

    霎时,温叙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谢临舟,眼神冰冷如刀。

    “让开。”

    谢临舟脸上的也笑容淡了几分,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语气里的温和褪去,带上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温世子,这里不是北镇抚司,徐娘子是谢某的客人,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就算你要带人走,也该问问徐娘子的意思,难得徐娘子是你的犯人?还是与你有仇?”

    温叙言眯了眯眼,冷笑道:“你既知她落水受了惊,便该知道夜里画舫寒气太重不宜久留,更何况,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更无需你来置喙!”

    一时间,两个男人针锋相对。一个冷峻强势,气势迫人,一个柔中带刺,寸步不让。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能迸出火星。

    船舱内气压骤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侍立在旁的长砚和黄栌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还有一个小丫鬟吓得恨不得缩进角落里。

    【紧张 35】

    【担忧 30】

    徐岫清被夹在这无形的风暴中心,看了眼温叙言那裹着冰刀似的眸子,又看向谢临舟半步不退的姿态,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头的烦躁,从谢临舟的身后走了出来。

    “温世子,谢公子。”

    她先对两人各施一礼,而后才道:“今夜多亏谢公子相救,也多谢温世子念在往日情分,辛苦走这一遭。我并无大碍,不敢再劳烦二位相送,我自己回去便可。”

    这两人身份特殊,无论哪一方,她现在都得罪不起!

    温叙言眉头紧锁,盯着她的眼神深沉难辨。

    另一边,谢临舟则是挑了挑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和独立,果然不是寻常女子,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我送你回去,她们还在等你,再晚些,该担心了。”这一次,温叙言的嗓音柔和了许多。

    徐岫清眉眼稍动,难道江娅风和柳三娘她们还在等她?不行,她得赶紧回去,要是她们出来寻她,惊动了书源怎么办?

    “那就劳烦世子了。”

    徐岫清没有再拒绝,温叙言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边上的黄栌抿了抿嘴,在心里给温叙言竖了个大拇指,世子这招真是高,拿捏的恰到好处啊!

    谢临舟见此,也不再坚持,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既如此,徐娘子路上小心,改日观澜再登门拜访。”

    观澜?

    温叙言的脸色由晴转阴,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如此亲近了?

    “好。”

    身前响起徐岫清的回应,温叙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感觉心里莫名有些堵的慌,转身先一步踏了出去。

    夜色如墨。

    徐岫清靠在车壁的软垫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脆弱又疲惫。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玄色披风轻轻落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裹住。

    披风边缘精致的银色暗纹,在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徐岫清倏地睁开双眼,碰巧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眸子。

    温叙言仔细替她拢好披风的前襟,动作有些生硬,与他平日杀伐果断的形象截然不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穿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别着凉了。”

    披风上残留的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徐岫清下意识地想避开这过于亲密的接触和气息,身体刚微微一动,却被对方用眼神制止。

    温叙言没有退回对面的座位,就这么坐在她身侧。

    良久,才再次开口,声音比方才又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涩然。

    “今晚……”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最终却只是吐出四个字,“我来迟了。”

    这话听起来不像解释,更像是一种自责。

    徐岫清怔住了,扯了扯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面前摊开的手,她抬眸看向温叙言。

    “我的玉佩怎么在你这里?”

    “是黄栌捡到的,后来我的人查到了南笙斋……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到幕后之人。”

    无论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会让其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马车在安仁坊稳稳停下。

    此时,徐岫清已身心俱疲,扶着温叙言的胳膊下了车,道了声谢后便向院子走去。

    两人的举动被黄栌看在眼底,酸在心里。

    这还是他认识的世子么?他还是第一次见世子非要让一个女子扶着他胳膊下车!

    徐岫清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东家!”

    江娅风第一个冲了出来,脸上写满焦灼,见徐岫清安然无恙,她这才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你可算回来了!这么晚不见你回来,都快急死我们了!我正要去寻你呢!”

    柳三娘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她虽比江娅风沉稳些,但眉宇间的忧虑同样明显。

    她视线落在徐岫清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子,做工精致的玄色披风上,又瞧了眼对方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没有立刻追问。

    只是柔声道:“东家回来就好,灶上还温着粥,可要用些?”

    “娘!您怎么才回来呀?我好担心你!”

    顾书源本来都睡着了,起夜时发现院中江娅风和柳三娘在等徐岫清,索性也不睡了,他一把拉住徐岫清的手。

    “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帮你暖暖。”说着,便认真地对着徐岫清的双手呵气。

    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关切的脸庞,徐岫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故作轻松露出笑脸。

    “晚上那些闹事的人都被温世子审清楚了,我与世子在商议酒楼的事,聊得太多,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江娅风心思相对简单,一听是谈正事便也信了七八分。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闹事的人不肯罢手,还想找东家麻烦呢,那温世子也真是,谈事情也不能谈这么晚啊……”

    柳三娘的眼神明显里带着几分审视,她是过来人,心思也更为细腻些。

    东家这模样,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而且她发现披风下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合身,但她知道东家既然选择不说,必定有她的道理。

    索性顺着话头道:“既是与温世子商议正事,定然是要紧事,东家快进屋吧,夜里风凉,可别冻着了!”

    另一边,镇国公府。

    林静姝还未歇下,她坐在正院暖阁里,就着一盏孤灯,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账册。

    温叙言至今未归,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虽说儿子如今身居高位,行事自有分寸,但为人母难免有所牵挂。

    终于,听到丫鬟来报说温叙言回来了,她忙放下账册出了暖阁。

    温叙言从外头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言儿,回来了。”

    林静姝脸上露出笑容,正要问他去了何处,鼻尖却敏锐地嗅到一股极淡,甜的发腻的香气。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头猛地一沉,这股香气分明是烟花之地才有的脂粉香。

    她盯着温叙言那张依旧冷峻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失望和担忧。

    难道儿子真去了花楼柳巷?

    以他的身份,若是被御史知道,参上一本,那儿子以往在圣上心中的形象定然大打折扣!万一圣上震怒,定然难逃问责!

    林静姝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与同僚应酬去了?若是饮酒多了,娘让厨房给你备些醒酒汤。”

    “不用。”

    见温叙言避而不答,林静姝的疑虑更重了些。

    她走到儿子身边,假意拍了拍他肩头的灰尘,趁机用力吸了吸鼻子,香甜的脂粉味直接钻入鼻腔。

    完了!儿子真去逛花楼了!

    林静姝平复着心绪,有些话虽难以启齿,但她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儿子堕落!

    她呼出一口气。

    “儿啊,你年岁不小了,有些事娘本不该多管,可外头那些地方终究是不干净!若是有个什么……岂不污了自身?”

    她继续苦口婆心地规劝,“你若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近身伺候,娘明日便去仔细挑两个家世清白、模样周正的丫头放在你房里,总好过你去外头沾染……”

    温叙言猜到母亲的心思,便当即截断了她的话。

    “母亲多虑了,儿子方才去城南处理些琐事,并非去了花楼。”

    林静姝一听不是花楼,刚松了口气,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南……城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更加惊恐的念头。

    她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你去城南做什么?那等腌臜之地,岂是你能去的?你莫不是去了那……那南笙斋?”

    看着母亲这般模样,温叙言猜到她可能想岔了,原本不想多做解释,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

    “母亲,儿子行事自有分寸,去城南是为了正事,您不必担忧,更无需安排什么房中丫鬟。”

    他说完,对着林静姝行了一礼,“夜色已深,母亲还是早点歇息吧。”

    望着远去的背影,林静姝气得浑身发冷。

    “正事?什么正事需要去那种地方!”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她这儿子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难不成前些日子,安阳郡主说的竟都是真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心里,林静姝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边的丫鬟嬷嬷吓得连忙将她扶稳。

    “夫人,您没事吧?”

    此刻,林静姝已顾不得其他。

    若儿子真有那等癖好,那镇国公府的香火怎么办?这偌大的家业又该怎么办?来日,她和夫君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

    不行!绝对不行!

    她必须尽快想个法子给儿子定下一门亲事,娶一个门当户对又贤良淑德的媳妇进门,或许那样才能将儿子扳回正途!

    ? ?各位宝子们,今日流感横行,大家注意千万别中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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