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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们反复听了很多遍《拂晓的风》，麦脉跟着反复吟唱，我也早已熟悉了旋律，每到副歌的时候，便会跟着哼上几句。

    关闭了这首歌后，我并没有关电脑，而是又播放起了其他歌曲，麦脉双眼发出异样的光，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问：“晓风哥，我送给你的这些东西里面，你最喜欢哪样？”

    屋里开着空调，不冷不热。房间里的灯光亮度适中，不幽暗，也不刺眼，很柔和。我们刚刚洗完澡，头上和身上的洗发水和的味道在屋里飘荡。麦脉身上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时有时无地在我鼻子前面流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舒缓的音乐，温馨的氛围，简直让人不想离开这个有些虚幻的世界。即便我再避讳麦脉，此时也觉得很舒服。我的语气不再僵硬，尽量温柔地说：“我都挺喜欢的。”

    “总得有轻有重嘛。”

    “我一直认为，花钱买的礼物没有用心准备的礼物更让人感动，在我心里，这首歌是你给过我的最好的礼物。”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挽了挽耳边的头发，脸蛋有些红润，像个成熟的水蜜桃，很可爱。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说：“谢谢你这么费心。”

    “其实并不费心，我写这首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写起来自然快乐得很，就不觉得累了，每个字都是开心的。”

    “我能感受得出来，每次听见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就会出来你很开心。”

    “并不是每一次啦，还记得有一回在‘晓风残月’的时候，你带着她一起来的，当时我也唱了一次《拂晓的风》，就没觉得开心，反而很苦恼。”

    我想起了那一次，麦脉看到我和郗新宇在一起后，唱了这首歌，然后去和老黄坐在一起，佯装开心的样子和他闲聊。我说：“以后不要去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一直在让自己努力开心，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的。”她坐在床边，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两手撑着床边，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我。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麦脉点点头，嘴角上扬，眼睛眯了起来：“当然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开心的，只要你不拿话?我就成。”

    “我不是有意要拿话?你的，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任性了。”

    “女孩子嘛，任性一点怎么了？难道你的前女友就不任性吗？”

    “不要再提她了。”

    “那我要是很听话的话，你会不会对我好一点儿？”

    “我一直对你也不差呀。”

    “你对我还不差呐？要不是我非得坚持，你不就把我轰走了吗？”麦脉嘟着嘴巴唠唠叨叨的。

    “咱们孤男寡女的，对你的名声不好。”我试图解释。

    “筱楠姐和你也是孤男寡女的，不还是住在一起了吗？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我住在你家了？你就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总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总是有理的，行了吧？”

    麦脉站了起来，也让我站了起来，她要和我换换座位，想要看看我电脑里还有什么好歌，她想挑选一下。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床边，床上还有她的温度，暖暖的。麦脉坐到电脑椅上，拨弄着鼠标，找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播放上后，说：“你也喜欢听周杰伦呀？”

    “废话，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有谁不喜欢周杰伦吗？”

    “你说的自己好像很成熟似的，我只不过才比你小了五岁而已嘛，我们也听周杰伦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简单爱》，第一次听的时候，我还上小学呢。”

    “那时候我已经上初中了，当时的英语课代表总是把英语老师的录音机拿到班里，然后有人提供磁带，中午的时候就在班里循环播放那张《范特西》的专辑。”

    歌曲在屋里悠扬地播放着，麦脉悠然地看着我，身子随着节奏轻轻摇摆，说：“我也想有个人能陪我坐在河边，牵着我的手，一起看日落，然后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吹着河边的风，我似乎都能感受到被风吹乱头发的感觉……晓风哥，你和别人一起看过日落吗？不是那种无意中撞见的，而是专门去看的日落。”

    我当然专门看过，不过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那还是在我的青春尚存的时候。大三的那年，刘恒宇已经和李楚文在一起了，我们三个人曾在一个夏暑尚未完全褪去的初秋一起去爬山，在那里看了有生之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的日落。我到现在都记得红彤彤的夕阳在我们眼前落下的样子。我说：“当然看过了。”

    “和谁一起看的？”麦脉问。

    “一对曾经的情侣，男的是我高中同学，女的是我大学校友。”我说。我不能说的是，那个男生是赵雅琪现在的男朋友。

    “是你介绍他们在一起的吗？”

    “就算是吧。”

    “你说他们是曾经的情侣，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分开了吗？”

    “是的，他们分开了，所有的感情都敌不过时间和外力的因素。”

    “晓风哥，”麦脉并没有在意我说的话，她欢快地说，“咱们明天一起去看日落吧，从来没有人陪我一起看过日落的。”

    “不行，明天我要回我爸妈家，晚上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真扫兴……那这样吧，咱们明天早上去看日出吧，我一次日出都没看过呢。”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我可起不来那么早。”

    麦脉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然后打开网页，输入了百度的网址，我看见她在搜索升旗的时间。我惊讶地问：“你要去看升旗？”

    搜索的结果出来了，明天早上的升旗时间是五点零一分。她忽然看向我，露出狡黠的目光。我忙摆手说：“别别别，我可起不来那么早。”

    “依我的意思，咱们就不睡了，等到时间差不多，直接出发，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是我没有一颗红心，只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禁不起这么折腾，再说了，我喝酒了，不能开车，而且天安门周边也没法停车啊。”我拒绝道。

    麦脉出主意说：“可以骑摩托车呀，咱们把车停到前门的小胡同里，然后遛达过去。”

    “你敢骑摩托带人去祖国的心脏地带？要是让警察查着你，非得罚死你不可。”

    “你看过升旗吗？”她问。

    “升旗怎么没看过？”我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哪个周一早上不升旗呀。”

    麦脉嗔道：“我是说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啦。”

    “那没有。”

    “趁着你还没那么老，咱们今天去看升旗吧。”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确实应该说是今天了。我叹了口气，看着兴致勃勃的麦脉，说：“那看完升旗之后，能不能放我回家睡觉？”

    “你同意啦？”

    “看你这么兴奋，不好意思打击你呀。”

    麦脉高兴地鼓了鼓掌，从电脑椅跳到我的身边，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脑袋在我的身上蹭了蹭，她的香味瞬间涌进我的鼻腔，令我心猿意马，没有躲闪。她蹭完后，又回到电脑椅上，笑着对我说：“晓风哥最好了，我之前就磨过我哥，他就不愿意跟我，让我老老实实睡觉去。”

    “要不然，我也老老实实睡觉去得了。”

    “那不行，你都答应我了……”

    我打断她：“我不能开车，你又不能骑摩托车带着我……你开得了我这手动挡的车吗？”

    麦脉摇摇头说：“我怕在半路上趴窝，咱们还是打车到前门一带吧。”

    “我们家这边半夜不怎么好打车，除非有人专门打车回来，还得恰好让咱们遇上，不过这可说不好，除非咱们往北走到三环边上，不过要走好远呢。”

    “现在有叫车软件，你没用过吗？”

    我摇摇头，表示每次打车都要站在路边挥手叫停出租车。麦脉嫌弃打量着我，说：“你怎么跟个老古董似的？连叫车软件都没用过，把你手机拿过来，我给你下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