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条仅存半天的朋友圈，像一场短暂的幻觉，被王明默默删除。
指尖划过屏幕时，他还有些恍惚，仿佛那些心动与甜蜜从未存在过。
夜深得像墨，王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胸口堵得发慌。
他急需一个出口，手指不由自主地拨通了程砚的电话——不知道这个夜猫子睡了没有。
程砚因为下午睡得太足，此刻正和刘浩在客厅一边联机打游戏一边唠嗑。
手机响起时，他叼着棒棒糖含糊接起：“喂王明？大半夜的咋了？”
“诶？王明？”刘浩闻言立刻凑过来，顺手按下免提，“这个点还不睡，放假了就彻底放飞自我啊？”
“你俩……现在有空吗？”王明的声音带着迟疑，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沙哑。
程砚瞬间坐直身子，嘴里的棒棒糖“咔嚓”一声被咬碎。
“怎么了？你等会儿。”他果断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起身。
“浩子，穿衣服，出门。”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刘浩见状也收起玩笑神色，跟着就往门口走。
“诶你俩大半夜去哪啊？”林安被客厅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开门问道。
“有点急事，你们先睡。”刘浩匆匆安抚一句，随手带上了门。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还亮着灯的烧烤摊，刘浩迅速把定位发给王明。
没过多久，三个身影在凌晨的烧烤摊前聚拢。王明面无表情地讲述着今晚的变故，程砚越听脸色越沉，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上：
“曹！我早就说她是个灾星！”
“你认识她？”刘浩惊讶地转头。
程砚三言两语把上次碰瓷的事说了个大概。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她哪个学校的？”刘浩皱紧眉头。
“实验……”王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程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家里条件很好？姓什么？”
“高……”
“听着，”程砚深吸一口气，“明天你把她加回来，别的再说，那个平安符必须讨回来，钱能要回来最好——话说这么长时间，她为你花过一分钱吗？送过你任何东西吗？”
“没有……”王明苦笑着摇头，“但我也不是图这些……”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可乐，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团闷火。
凌晨的街道空旷寂静，只有烧烤摊的灯泡在夜色中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极了某些正在碎裂的东西。
“砚子，浩子，你说……人和人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吧？真心换真心，难道不对吗？”王明抬起头，眼眶通红，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
“你他妈——”程砚气得一把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到现在还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你的主见呢？被狗吃了吗！”
“王明你听着，”刘浩按住程砚的手臂，声音沉稳有力，“这件事你没有任何错，更不要怀疑你自己，别用她的错来惩罚自己，明白吗？”
“md我忍不了了！”程砚猛地拍桌起身，“现在！立刻加她！她要是没睡最好，老子亲自跟她对线！”
王明沉默片刻，终于颤抖着掏出手机，发送了好友申请。
令人意外的是，申请几乎秒过。
对方发来一个冰冷的问号。
王明习惯性地打字：对不起，半夜打扰你了
程砚看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抢过手机，只能狠狠踹了脚桌腿。
高依涵很快回复：你都把我删了还加我干什么？
王明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打字：因为我想要一份体面
屏幕那端停顿片刻，跳出一行带着讥诮的回复：
那你现在不要了？
凌晨的烧烤摊烟雾缭绕，那行字像淬毒的针，扎进三个少年的眼里。
王明强压着情绪，直接对高依涵说明了想要回平安符的诉求。
高依涵：可以啊。不过我现在人不在那边，你找我男朋友吧，他就在我家附近。
她随即便推了一个名片过来，头像是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背影。
王明添加后，尽量保持礼貌地说明了来意。
然而，对方的回应像淬了毒的匕首，迎面扎来：
： 你就是王明？真是可笑。我想不通她之前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聊这么久。论长相、家世，你哪点配？
王明：这与你们无关，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
： 我说你，你就得受着！再说了，谁知道你那个破符是哪儿来的？说不定是从哪个坟头捡的。
： 你告诉我，你哪点比得上我？教养、成绩、家世，我有的你一辈子都够不着！哦对了，忘了你家里不行，这些东西没人能给你，哈哈！
： 我明白告诉你，那破玩意儿我就算烧了也不会还你！
这段话之后，王明就被对方干脆利落地删除了。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阵恶意中缓过神，高依涵的信息又追了过来，带着兴师问罪的语气：
高依涵：你为什么要说他？
王明懵了：他说我家里人，说我，你看不到吗？
高依涵：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挑拨离间，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这么不堪。没事就删了吧，再见。
烧烤摊的灯泡滋滋响着，王明看着屏幕上这一连串的对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把手机缓缓推到程砚和刘浩面前。
程砚看完，猛地将手机拍在桌上，夜色里一声爆响显得格外清晰。
“我曹他妈！”
程砚一把抓过手机，在好友申请里飞快打字：有些话必须说完。
对方果然通过了好友。
几乎在通过的同时，程砚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弹了过去。铃声响了三下，被接起了。
屏幕里出现高依涵敷着面膜的脸，背景是粉色的卧室。
“王明你还有完没……”她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镜头后面色铁青的程砚。
“我不是王明。”程砚一字一顿，眼神冷得像冰，“还记得我吗？高大小姐估计不记得了。”
高依涵一把扯下面膜，声音尖利：“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你祖宗！”程砚把镜头猛地转向一旁失魂落魄的王明，“看看！看看这个被你当猴耍的人！骗钱骗感情还不够，临走还要踩碎别人的真心，你他妈还是个人？！”
“那是他自愿的！关我什么事！我也付出了时间啊！”高依涵气急败坏。
“自愿？”程砚冷笑一声，“欺骗人的感情，浪费人的时间，完了还倒打一耙说是他的错，你那点破事要不要我帮你宣传到实验表白墙？”
镜头里的高依涵脸色瞬间煞白。
“md你是下面流石油还是前胸镶钻石了王明这么对你，上下三只眼，两张嘴分不清位置是吧。”
程砚步步紧逼：“还有你那个男朋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畜牲，一个喷粪机，就该拉去菜市场砍头五分钟，完了垃圾车都不稀的收。”
“你……”
“你什么你？都tm当标子了还立贞洁牌坊。”他顿了顿，“明天，你带着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出来，要么我上门，你自己选。”
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回嘴的机会，程砚直接掐断了视频。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抓起冰红茶灌了一大口，凌晨的街头一片死寂，只有易拉罐被捏瘪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