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罡风凛冽。
陶然驾驭着飞剑“阿呆”，一口气飞出了上千公里，确认彻底脱离了古狼国的边境范围，这才稍稍放缓了速度。
他神念一动，将身后那个颇为碍事的巨大登山包收进了系统空间。
拓跋宏准备的东西很齐全，从高能量压缩食物到各种用途的丹药，应有尽有。
但对如今的陶然来说，这些更像是以防万一的备用品。
突破宗师之后，尤其是《天炉铸我诀》在炼化伪神核心后得到补全，他体内的“道衍四象轮”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自循环体系。
冰、火、风、雷四种力量生生不息，剑意居中镇压调和。
功法无时无刻不在从虚空中汲取游离的能量，转化为自身气血。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拥有了永动机核心的人形高达，续航能力堪称恐怖。
“主人，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阿呆”的剑身传来一阵轻微的共鸣，一道稚嫩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响起。
“阿呆”本就是旧纪元的人工智能在无上剑坯之上的显化。
陶然晋升宗师，神魂与本命神兵深度交融后，“阿呆”又出现的新变化。
“阿呆”在《心剑诀》的滋养下，已经诞生了简单的灵性，不再像以前那个人工智障一样呆板。
“去一个很远，也很危险的地方。”陶然回应道。
“有架打吗？”“阿呆”的意念里充满了兴奋。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陶然笑了笑，“但你最好期待没有。”
他不再与“阿呆”交流，而是将一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道衍四象轮”的运转。
四种SSS级天赋的力量，不再像最初那样彼此冲突，而是在剑意的统御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这便是宗师之境的奥妙，以“意”御“力”。
他的意志，便是这四种毁天灭地力量的唯一主宰。
“叶飞雪……”
陶然的目光望向远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然他嘴上跟龙帅分析得头头是道，显得信心十足，但他内心深处，那份担忧从未消散。
那丫头是个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一个纯粹的剑客，宁折不弯。
能让一个手持神兵的新晋剑道宗师都感到棘手……
“神启会么……”
陶然眼神微冷。
无论是为了探寻系统和天赋的终极秘密，还是为了应对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组织，抑或是为了找到叶飞雪，他都必须尽快抵达“混沌深渊”。
牧羊人的笔记里提到，“万灵之源”是宇宙的初始秘境，里面藏着生命和法则的最终奥秘。
神启会这群疯子处心积虑想要打开它，那里，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
接下来的旅途，枯燥而漫长。
御剑飞行的速度远非磁悬浮列车可比，短短三天，他就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进入了夏国北方边境的“荒野区”。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与被辐射侵蚀的旧纪元城市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暴戾和混乱的能量，异兽的种类也更加凶残。
一日，他正高速掠过一片破败的钢铁丛林，神魂感知到下方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
只见一头体型堪比三层小楼，长着八条镰刀状节肢的巨型螳螂异兽，正将一支七八人的武者小队逼入了绝境。
那支小队里，最强的也不过是个三品武者，面对这头至少是五阶级别的“八臂收割者”，他们的护身真气如同纸糊一般，摇摇欲坠。
“队长！撑不住了！”一个年轻武者满脸绝望地吼道。
“妈的！跟它拼了！为老刘报仇！”被称为队长的中年壮汉目眦欲裂，准备燃烧气血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他们头顶的天空一闪而过。
快到他们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
他们只听到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轻响，紧接着，那头不可一世的“八臂收割者”，巨大的头颅忽然冲天而起，墨绿色的血液喷泉一样涌出。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八条镰刀节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
幸存的武者们全都呆住了。
他们仰着头，看着那道早已消失在天边的金色流光，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刚才那是什么？”年轻武者结结巴巴地问。
“不……不知道……”队长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无法理解的震撼，“好像……是个人？”
“开什么玩笑！人能飞那么快？还能一招就把这怪物给秒了？这最起码是宗师，不，是王者境的大佬路过吧！”
“管他是什么，我们得救了！快，快把老刘的尸体带上，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高空中，陶然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
“阿呆，干得不错。”
“嘿嘿，小菜一碟！”“阿呆”的意念很是得意。
对如今的他而言，随手抹杀一头五阶异兽，确实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又是十天过去。
他已经深入荒野区腹地，这里的环境变得愈发恶劣。
气温骤降，地面开始出现大片永不融化的黑色冻土。
天空中飘荡的不再是云，而是一种灰蒙蒙的，蕴含着空间能量的絮状物。
这里，已经是地图上标记的“极北冰川”外围。
他找到一个名为“霜骸哨站”的猎人聚集点，降落了下来。
连续半个多月的飞行，即便是他，也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他需要找个地方，整理一下情报，顺便感受一下久违的人间烟火。
哨站的酒吧里，龙蛇混杂。
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精、汗水和血腥味。
墙上挂着各种狰狞的异兽头颅，一群群袒胸露怀，身上布满伤疤的猎人正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
陶然依旧是那副“贾善良”的打扮，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杯最烈的“冰原火焰”。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让他精神一振。
他没有刻意去打探，而是放开神魂，默默倾听着周围的交谈。
“听说了吗？‘黑棺材’那边最近又不干净了。”一个独眼龙猎人压低声音说道。
“黑棺材”是猎人们对极北冰川深处，那片绝对禁区的称呼。
“怎么个不干净法？”同伴问道。
“前两天，‘狂刀’那伙人想进去碰碰运气，结果信号消失了三天。昨天只有一个疯疯癫癫地跑了出来，今天早上就断气了。”
“嘶……又一队折在里面了。那鬼地方到底有什么，这么邪门？”
“谁知道呢？有传言说，里面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也有人说，那里封印着一个古老的邪神。”独眼龙喝了口酒。
“反正我是不敢去，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陶然默默听着，心中有了数。
猎人们口中的“黑棺材”，无疑就是“混沌深渊”所在的区域。
而他们提到的邪门怪事，很可能就是“空间潮汐”的前兆。
他喝完杯中酒，起身离开了这个嘈杂的酒吧。
是时候去亲眼看看了。
又经过了两天的全速飞行，他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最终目的地。
站在一座万米高的冰山之巅，陶然俯瞰着前方。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眼前的景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那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盆地，但盆地中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无声扭曲的“虚无”。
空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一块燃烧着紫色火焰的陨石，正以慢动作缓缓坠落，它的旁边，却是一片颠倒的、生长着水晶树木的森林。
深蓝色的海底景象和璀璨的星空交织在一起，像一幅被顽童撕碎后又胡乱拼接起来的画。
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化世界，在一个巨大的、不可见的引力点作用下，缓慢而无序地旋转、折叠、碰撞、湮灭。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任何物质世界的法则。
只有纯粹的、混乱到极致的“道”。
这就是“混沌深渊”！
仅仅是远远地看着，陶然就感到自己的神魂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体内的“道衍四象轮”都出现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他立刻收回目光，运转剑意，才将那股不适感镇压下去。
“好可怕的地方。”
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强行闯入，恐怕瞬间就会被那混乱的法则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他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在距离深渊几十公里外的冰山上，用剑气开辟出一个隐蔽的洞府。
牧羊人的笔记上说，只有在“空间潮汐”达到顶峰时，混沌深渊的中心才会出现一个相对稳定的入口。
而稳定那个入口，需要他这个“原初之体”作为钥匙。
他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系统面板上，那条代表着叶飞雪的国运红线，依旧明亮如初。
陶然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