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始皇迁六国世族入秦,其中便有齐国稷下的士人与十余万卷藏书,皆被封存于高阁。

    实际上,天下一统之初,始皇帝对六国士人与儒生颇为宽容。

    他封孔子八世孙孔鲋为鲁之文通君,拜少傅,邀其入咸阳为官;又设博士议政制度,所用多为齐、鲁儒生。

    更命儒士淳于越、叔孙通等人为扶苏之师。

    凡此种种,皆表明始皇并不排斥儒学。

    秦以法家为主,墨、农、纵横诸家亦各有其位,共同构成秦国的社会阶层。

    这些学派皆奉行“务实”

    之风。

    务实固然有益,却也存在不足——在精神、文化与思想上,不免留有空白。

    自荀子入秦,儒学渐入关中,秦地始有儒风,并在民间悄然传布。

    因此,无论为安抚六国遗民,还是助秦更好地发展并巩固统治,始皇皆有意吸纳儒学。

    及秦有天下,尽收六国礼仪,择其善者而用,虽未必合于古制,却能尊君抑臣,使朝廷井然有序,依古礼而行。

    儒生作为知识分子,精于学术与经籍。

    他们的思想,有助于加强国家对百姓的治理。

    “秦虽灭六国,却迟迟未能真正收服六国百姓之心!”

    “究其根源,在于文化与习俗尚未融合,秦之统治犹如无根之木,虽大而不稳。”

    赢无限来自后世,深知文化渗透与思想改造的重要——其力量有时甚于战争。

    李斯亦有所察觉。

    因而当他发现儒生不受掌控时,便上书请焚诗书,留下“焚书坑儒”

    之典。

    “然堵不如疏。

    欲成真正一统,仍需新思想、新文化之潮流。”

    “稷下学宫,便是大秦新思想、新文化之阵地。”

    汉承秦制,足证秦制之优越。

    不同之处在于,汉初以黄老之术治国,内法外儒,逐步削平诸侯,统一思想——此实为汉室强盛之关键。

    制度无碍,人才方是根本。

    赢无限以史为鉴,对治秦之策,胸中已有成算。

    他眼中神光熠熠,如见未来。

    他拥有扫荡天下、承前启后的气魄与格局。

    身后华盖垂落,化作一道功德化身,缓步走出殿堂,迈向朝堂。

    此刻他需炼化汹涌而至的国运与龙气。

    因而将部分心神寄托于功德、气运与符纸之中,显化于外行走。

    “诸位大臣,关于始皇的谥号,可有定论?”

    始皇统一天下后,曾废止庙号与谥号制度。

    仅以世次排列,自始皇帝、二世、三世依序延续。

    但赢无限登基后,立即恢复了谥号与庙号。

    他虽敬重秦始皇,却不愿永远居于始皇之下,成为后世口中的“秦二世”。

    若真甘为次位,当初何不设法保全始皇?

    因此,必须为始皇定下谥号。

    谥号,是依据君主生平功过所评定的称号。

    或褒扬或批评,以示一生定论。

    谥号制度行于整个贵族阶层,君主谥号由朝廷议定,臣子谥号则由君主赐予。

    “始皇统一天下,并吞八荒,南征百越,北驱匈奴,武功之盛,威震四海!”

    “故建议谥为‘皇武’,可称秦皇武帝!”

    加一“皇”

    字,是因秦国曾有一位秦武王,即那位举鼎而亡的勇武之君。

    不沿用始皇自称的帝号,

    正如前文所言,赢无限不愿永居人下。

    “皇,象征伟大!”

    “武,代表勇猛!”

    始皇帝三十七年,

    七月丙申,即二十三日,

    清晨,

    三万白甲铁骑隆隆开道。

    道路两旁,早有百姓肃立于寒风之中。

    “那是什么?”

    众人惊异望去。

    在朝臣与王族护卫的簇拥中,十二尊金人肩扛始皇灵柩,缓缓步出咸阳。

    “是十二金人!它们竟然活了过来!”

    昔日始皇收天下兵器,聚于咸阳,熔铸为十二金人,以削弱民间武力。

    而今,这十二尊金人竟步出宫禁,为始皇送葬。

    丙申之日,

    始皇国葬。

    铁骑开道,旌旗蔽空,白幡飘扬。

    金人抬棺,百官随行。

    沿途原野挤满了秦地百姓。

    人们肃立于清晨寒风之中,

    默默凝望这位实现历代秦王夙愿、带领大秦走向天下的第一位皇帝,走向生命的终局。

    从咸阳通往骊山的广阔原野上,

    白茫茫与黑压压的人群连绵起伏。

    香案与祭品铺就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斯人已去!

    无论始皇生前功过如何,

    关中的老秦人都愿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赢无限身穿孝服,随行于始皇灵柩之后。

    他炼化的十二金人,坚固如宝器,形同傀儡。

    太祝府的巫师与祭祀散发持剑,

    反复低沉高呼:“帝归来兮,安我大秦!”

    “帝已去兮,魂魄安息!”

    巫师方阵之后,百辆兵车满载陶俑。

    妃嫔与皇女嚎啕痛哭,

    风中陶埙与秦筝呜咽断续,

    弥漫出撼天动地的悲怆。

    “始皇之名,当之无愧!”

    李冰望着送葬队伍感叹道。

    他自蜀郡治理水运、使地方风调雨顺后,便赶往咸阳。

    “六世余烈,一朝而定,雄才大略,功过谁人能评?”

    白起深知始皇经历,亦心生佩服,却摇头道:

    “却也犯下国之大忌,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始皇死讯公告天下后,

    廷尉姚贾率巡狩大营不再掩饰,轻装赶回咸阳,

    白起亦随行归来。

    李冰与白起,皆秦昭襄王时期臣子。

    白起成名时,李冰尚为水工;

    白起身后,李冰方任蜀郡太守,兴修水利。

    两人命运交错,未料今日同朝封神,不禁感慨命运无常。

    秦始皇陵,南倚骊山,北临渭水。

    自始皇十三岁登基即始修建。

    统一六国后,其雄心扩张,

    令李斯于原基础上重新设计扩建。

    因此,始皇陵随秦疆域扩展而不断壮大,

    至今尚未完工。

    监工章邯率秦吏与国人跪迎送葬大军于骊山墓前。

    “何等威武!”

    刑徒中,一名脸上刺字的高大汉子惊叹。

    “那金人竟真能行动?秦之神也!”

    始皇以天子之葬仪入土。

    诸般礼节,不必多言。

    太祝祭天、焚文之后,数百囚徒被押至陵前。

    四野无声,众人目光尽落于其身。

    赵高、胡亥、李斯与其党羽,皆在其列。

    此案专办,廷尉姚贾与左右监、行法六署等官员连夜议定刑责,呈上定罪文书。

    赵高因乱宫谋逆,判车裂之刑,并诛全族。

    李斯涉谋废立,与赵高同罪,亦处车裂。

    胡亥、赵成、阎乐等三十八人,附逆作乱,皆枭首处死。

    中车府侍从、侍女二百三十二人,以从逆罪斩首。

    李斯、胡亥、赵高之门客舍人共三百四十七人,未曾参战者罚为鬼薪。

    有爵位而从逆者五百九十人,除本人受刑外,全家夺爵,流放九原。

    行刑之日,就在此时。

    狂风怒号中,赵高形容枯槁,身戴重镣。

    环顾四周,目光如刺,尽是憎恨与冷漠。

    他望见祭坛上的赢无限,身形挺拔,如日耀天,宛如昔日平定嫪毐之乱的始皇再现。

    赵高猛然挣扎,铁链作响,欲向前爬,却遭兵卒强压在地。

    他又见扶苏,张口欲言始皇遗诏中本应由扶苏即位之事,却已无法出声——他的舌头早已被割。

    比起赵高之激动,胡亥神色茫然,魂不守舍。

    “李斯,你为何害我?”

    “冤枉啊陛下!臣未曾谋逆!”

    “李斯,我化为鬼魅也不饶你!”

    受牵连的官员纷纷咒骂,可谓祸从天降。

    李斯在归途已详列“赵高案”

    中所有参与者,连同行贿之商贾、贪腐之秦吏,一并写入文书。

    他一倒台,便牵出无数蛇鼠之辈。

    昔日受他庇护者,如今恨他入骨。

    咒骂声不断传来。

    李斯面色如常。

    他以此法,助新帝整顿了咸阳官场。

    换得家族多数人平安离开,被流放到九原。

    祭台上。

    冯去疾扬声说道:“大刑将至,朝野臣民,恭听新皇训示!”

    赢无限的声音如自天外而来,传遍骊山,人人皆可听闻。

    “谚曰:法度不张,则盗贼滋生。

    赵高、李斯之乱,实因法纪松弛,吏治不清!”

    “秦以法立国,凡治国理政,有法依法,无法依例,无法无例则由君上裁定!”

    “秦法若失,国将不国,政将不政,秦何以立世?”

    他话音清朗,遍传山野。

    “说得好啊!”

    “陛下圣明,早该严治这些污吏!”

    “秦法自商君变法以来,强兵富国,法无过错,错在官吏枉法!”

    “……今处决赵高、李斯、胡亥等人,以正秦法,以祭先帝,以告万民。

    今后朝野官民,若有擅权枉法者,一律依法严惩,勿谓言之不预!”

    赢无限宣读完毕。

    随即响起一片整齐的怒吼:“诛杀国贼!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李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苍老的头。

    国人皆曰可杀!

    鼓声大作。

    老廷尉姚贾挥下手中令旗,高喝道:“行刑!”

    “杀!”

    鲜血如溪流般汩汩而出,渗入始皇陵的土地。

    号角声苍凉雄浑。

    始皇刚刚下葬,扶苏自请终生守陵。

    赢无限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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