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夏知秋的微信消息在锁屏界面连跳三条：

    你回复速度比娃娃机爪子还慢！

    附赠的生气表情包还没加载完，李伟直接拨通电话：

    宋颜颜和你都别来，现在全是模仿你打卡姿势的客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相册翻页声：

    那你昨天给我拍的剪影角度……

    因为模特本人好看。李伟边说边用肩膀夹住电话，手指在收银机上翻飞找零。

    背景音里传来整点播报：当前在线排号268位。

    通话结束前，夏知秋突然轻笑：

    下次我要库洛米联名款独家机位。

    李伟挂断时，玻璃墙正映出他截屏今日营收数据的动作。

    张裴凑过来递冰水：

    王副主席刚走时表情像吃了柠檬。

    李伟拧瓶盖的手停在半空：

    把他碰过的收银台擦三遍。

    水流顺着他喉结滑进衣领时，监控屏正显示女生们举手机，比对夏知秋小红书打卡图的模仿角度。

    娃娃鸡店铺霓虹灯闪烁，排队人潮挤满人行道。

    学生会外联部副部长侯健斌带着干事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向收银台。

    他扫了眼墙上滚动的营业额显示屏，对身旁干事低语：

    大一新生开的店，生意这么好，该为学校做点贡献了。

    李伟正弯腰给娃娃机补货，侯健斌敲了敲台面：

    同学，我们是学生会外联部的。

    他递过印着职务的名片，校庆活动需要赞助商，你们店符合条件。

    李伟头也不抬地继续清点游戏币：

    现在忙，没空接待。

    侯健斌提高音量：

    这是为学校做贡献的机会！

    他指着墙上学生合影，挂个赞助商牌子，比这些照片管用。

    排队顾客开始张望，李伟突然抓了把游戏币塞给员工：

    带这两位同学体验下抓娃娃。

    硬币哗啦声中断了对话。

    侯健斌推开游戏币：

    我们不是来玩的！学生会可以给你们做活动宣传……

    宣传？李伟终于抬头，手机屏幕亮起银行到账通知，

    今天营业额一万一，你说我需要什么宣传？

    干事偷偷拍照记录流水数据时，李伟转身对排队人群喊：

    新补的星黛露玩偶，先到先得！

    人群顿时向前涌动，隔开了侯健斌二人。

    侯健斌还想开口，李伟已经拿起对讲机：

    张裴，c区机器卡币了，带工具箱过来。

    他转身时工装外套擦过侯健斌肩膀，徽章上总调度字样明晃晃闪过。

    玻璃门再次开启，夏知秋抱着直播设备进来：

    伟哥，粉丝催更探店视频！

    李伟顺势接过自拍杆，镜头扫过侯健斌僵硬的表情。

    各位观众，李伟对着镜头笑，

    今天教大家识别真假赞助——遇到拿学校名义要钱的，记得看对方工牌编号。

    侯健斌下意识捂住胸牌后退两步，干事慌忙拉他衣袖：

    副部长，贴吧有人说我们上周拉赞助的账目有问题……

    霓虹灯下，李伟将十枚游戏币抛进侯健斌的公文包：

    拿去练手，抓不到再来取。

    硬币撞击声淹没在娃娃机欢快的音乐里。

    李伟推开奶茶店门时，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三小时前侯健斌发的长语音，他直接划掉红点。

    外联部那群人，连群发话术都没换。

    他吸了口珍珠奶茶，对柜台后笑笑，

    去年拉赞助时天天发学弟帮帮忙，今年改合作双赢

    手机正放学生会活动预告，主持人用夸张语气说将在全校拉满横幅。

    李伟闻言轻笑，转头对店员点评：

    他们要是把挂横幅的人力用来运营公众号，去年招新也不至于缺经费。

    这时手机弹出侯健斌的合照推送——

    照片里对方正踮脚挂娃娃鸡火爆开业的横幅。

    李伟放大图片角落，看到横幅边角卷皱，明显是回收利用的。

    他截图画圈发给夏知秋：猜猜这横幅上周挂在哪个活动？

    娃娃机方向突然传来闷响。

    侯健斌第三次拍打玻璃柜，爪子差一点勾到限量版星黛露的缎带。

    他掏钱包时停顿片刻，转而打开学生会账本喃喃：

    不行，报销项目里没游戏币这一项。

    李伟透过奶茶店玻璃窗观察对方。

    见侯健斌反复查看空币筐，他给店员发消息：

    穿灰衬衫那个要是买币，给他用我存的会员折扣。

    又补一句，别说是我的卡。

    学长还试吗？新来的店员抱着补货箱问。

    侯健斌迅速锁屏手机：学生会还有事。

    他离开时瞥见柜台边的易拉宝——

    李伟设计的满十赠一活动海报上，夏知秋正举着同款星黛露对镜头微笑。

    晚风卷起地上半张横幅，露出双赢合作的印刷字。

    李伟踢开横幅，把空奶茶杯投进垃圾桶。

    弧线划过时，他听见微信提示音——

    是侯健斌发来的新消息：李同学，下周校园文化节有个展位......

    侯健斌捏着最后一枚游戏币站在星黛露娃娃机前，指甲在币缘掐出白痕。

    隔壁机台突然爆出欢呼，经济学院那个穿GUccIt恤的男生又钓起一只限量版库洛米，

    随手塞给同伴女生：送你凑一对。

    那女生笑嘻嘻地举手机录像：第三只啦！要不要@李美玲学姐看她男粉多厉害？

    侯健斌的硬币盒早已见底。

    他试过三号机卡角的玉桂狗，调过七号机松垮的抓爪，

    连最冷门的角落那台机器都投过两币——

    最后那只草莓熊在洞口晃了半圈又坠下去。

    现在他盯着玻璃映出的自己：

    学生会副主席的胸牌还别在衬衫口袋，指尖却沾着游戏币的金属腥气。

    同学让让！抱着一米高玩具山的女生挤过来，塑料袋擦过侯健斌手背。

    他认出那是外语系的啦啦队长，昨天还在学生会办公室抱怨活动经费不足，

    此刻却抱着起码消费五百块的战利品自拍，

    背景音里飘出@宋颜颜同款姿势打卡。

    手机在裤袋震动。

    李美玲的聊天框弹出来：校运会赞助商名单发你邮箱了。

    侯健斌下意识把空币盒藏到身后，仿佛对方能透过屏幕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原本计划抓个玩偶当伴手礼——

    上周部门例会时李美玲盯着公众号里宋颜颜抱星黛露的照片说了句挺可爱。

    此刻那只粉红兔子仍在玻璃箱顶端睥睨着他。

    侯健斌转身时撞到兑币机，哗啦啦的吐币声吓得他踉跄半步。

    新来的客人顺手捞住他胳膊：

    学长也来抓娃娃？要不要组队？我包币你出技术！